寒门之士[科举]+番外(292)

之后众官吏散去,柳贺则与家人们一道用过饭,闺女妙妙已经能说能走了,是个小话唠,把纪娘子和杨尧成日逗得乐哈哈,家中若是没人陪她说话,她能和滚团说,和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说。

春节打点、迎来送往总免不了要杨尧出力,柳贺人虽在扬州府,京中的关系却也要维持住。

给张居正的贺礼、贺马自强升礼部尚书、王家屏晋日讲……京中人事变动也是频繁,柳贺如今离得远,消息也不如以往灵通。

柳贺任官以来,礼部尚书的位置时有变动,先是潘晟,再是高仪,之后是陆树声、万士和,到现在则是马自强,在前四人中,唯高仪借高拱之势入了阁,不出意外的话,马自强这礼部尚书之位如果能坐稳,入阁也是板上钉钉。

柳贺在翰林院结识的几位掌院中,诸大绶、陶大临都已过世,丁士美未必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可惜今年他也回乡丁忧了。

官员想再进一步需得有天时地利人和,缺了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行。

……

这一日,柳贺仍在衙中休息,互听门外管家来报:“老爷,圣旨到!”

这时候竟会有圣旨到!

柳贺立刻换上公服到了衙堂,前来宣旨之人叫他吃了一惊:“仲化兄,你怎会来此?”

来的人竟是沈鲤。

“我回家奔丧,天子恰好有一道旨意要宣,便替你跑一趟。”沈鲤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柳贺道:“我竟不知此事,你从京城不是绕了路么?”

“从大运河徐州段过来并不费事。”沈鲤道,“我一路行来,见吴漕台与你治河沿岸皆是一片风调雨顺,路边无冻死饿殍之景,泽远,你在地方上果然能干成事。”

沈鲤此次回去奔父丧,他母亲亦年事已高,他恰好可以在家多陪伴母亲。

两人说话间,扬州府的一众官员也是到了,众人备下香炉案几,沈鲤也换上一副端肃模样:“扬州知府柳贺接旨。”

“臣柳贺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扬州知府柳贺牧民有方,治河有功,特赐玉带一条,黄金百两……”

沈鲤身后,随他一道宣旨的官员奉上天子赏赐。

沈鲤道:“我等在文华殿内讲课时,天子也时常惦记你,你在徐淮治水、在扬州收税之事天子都知晓,前几日,天子当着众臣工的面夸赞你,说你在京中恪尽讲官之职,在地方上亦沐风栉雨、心系百姓,实在是官员的楷模。”

“天子恩德,臣常感怀于心。”柳贺听得也有些感动。

沈鲤和柳贺在说,扬州府的一众官员插不上话,只能在两人身后陪笑。

大过年的,竟有圣旨至扬州府,一众官员听到消息后也有些诧异,再一听圣旨的内容,简直令人……羡慕嫉妒恨。

柳贺再简在帝心也该有个限度,离京之时天子特赐飞鱼服,那是巡抚、布政使都未必有的荣耀,而他治河不过一年半,在这扬州知府任上还未满一年,在天子心目中,他竟已是治世的能臣了。

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当官,人家年纪轻轻就已升任四品知府,圣旨也是由一位日讲官来宣读,而他们呢?大过年的从被窝里钻出来接圣旨不说,还听了一耳朵沈鲤对柳贺的夸赞。

晓得了,晓得了,府台大人最牛叉。

柳贺留沈鲤用了饭,沈鲤急于回乡,就没有在扬州住上一晚再走,临别之时,他对柳贺道:“河漕合并之事,朝中似乎快有定论了,我乘船自贾鲁河到徐州,黄、淮两地景象大有不同。”

其中固然有两地所属的不同,但很大程度上也与河洛之地黄河泛滥、百姓流离失所有关。

作为河南籍的官员,沈鲤也是支持河漕合一的,两者归一,河道与漕运衙门之间才不会互相掣肘。

“若是河漕归一,朝中有不少官员希望你继续随吴子实治河。”沈鲤道,“泽远,你在扬州收商税,许多人不太高兴。”

柳贺在扬州收商税,自然有人疑心,他是否会把手伸到盐税上。

“此事我心中也知。”

柳贺任扬州知府,实际上已经从厘务官逐渐转为亲民官,河道上的事他已渐渐抽离了,但此次柳贺令扬州商户补交了一年的商税,所收之税比去岁南直隶一省交的还多。

柳贺到了扬州实际只干了两件事,一件是治水,另一件就是收税,前者于今夏已初见成效,而后者,他在扬州府中行事固然平稳,但收税毕竟是涉及国计民生之大事,他的一言一行仍有许多人在关注。

扬州府的实践令不少人忧心,张相是否会借机将此事推广至全国?

自然有人会觉得柳贺多事。

也有御史弹劾柳贺,说商人行商本就微薄小利,柳贺之举分明是与民争利,长此以往,扬州府恐怕会被他搞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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