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番外(440)

柳贺此番回乡,先拜见了几位故旧亲朋,孙夫子已经不在,师娘过继了一个孩子后,也不再是当年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她要撑到孩子成人,看他读书有出息。

丁显、丁琅两位先生也苍老了许多,柳贺入丁氏族学读书时不过十四、五岁,眼下已是十五年过去了。

丁氏族学瞧着比以往破旧了许多。

柳贺撑着伞,走在族学门口那条道上,墙边积着经年累月的青苔,墙边隐约还有字迹,无非是“读不下去了”和“夫子饶我”之类。

待见了先生,两位先生都十分惊喜:“泽远,你怎么不在家多歇两日?”

柳贺道:“族学离清风桥也没有几步,学生惦记着先生,总要过来看看。”

“族学里一切如旧。”丁显道,“因你之故,府台及知县对族学一向关照。”

丁显唯独觉得不够好的,便是丁氏已有许久未出过进士了,不如城中另一大族茅氏人才济济。

柳贺虽三元及第,官至右宗伯,却毕竟不是丁氏本宗的弟子。

柳贺道:“读书之事,强求不得。”

丁琅点点头道:“我那侄儿读书十分用功,可如今不过是生员罢了。”

丁氏靠读书起家,对族中子弟的培养自然非普通人家可比,但读书之事不仅靠上进,也靠天赋,便如柳贺这般,起步比旁人差上许多,却依旧将文名传遍天下。

柳贺此次回乡并未带许多物

什,其中包括了几册自己珍藏的书,还有他当年备考科举的经验之谈,柳贺都将之赠给了丁氏族学。

丁显与丁琅也未过问他官场上的事,只与他交流了教书育人的经验,柳贺也当过先生,与两位丁先生的交流恰好能用于他值讲经筵中去。

“对了泽远,你还记得刘际可吗?”

柳贺道:“是与我同一年考入族学的士子?我记得他是句容人,应当是先我们一步考中童生。”

“正是。”

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柳贺隐约记得,这刘际可考童生时并未告知他们,之后便离开了族学。

“刘际可中了举,前不久刚进京去考会试。”丁显道,“他来京前曾找过我,要我将他引荐给你。”

丁显并未答应。

“今年早些时候,茅氏家主也来拜访过族长。”丁琅补充道,“都是为明岁会试之事,茅家有子弟明岁应试。”

明年若无意外,申时行必能任一科主考,而柳贺为礼臣,要么为副主考,要么为提调官,在会试中作用十分大。

柳贺并未告知两位先生申时行有意令他为副主考,眼下他已回乡,主持会试之事恐怕又要泡汤。

柳贺发现,他和当考官这事可能没什么缘分。

好不容易当上一回考官,他把张敬修的卷子给筛落了,喜提外放扬州两年。

若不外放,他应当能主持一科顺天乡试。

而等他结束外放回京,他官衔又嫌高了,主持顺天乡试又不合适。

柳贺心想,他若真当考官,恐怕也只有某科殿试的读卷官了。

……

柳贺在拜访两位先生时提到会试之事,却没想,回家之后收到了一封拜帖,来信之人是姜宝。

此人柳贺倒是难以拒绝。

姜宝是姜士昌的父亲,任过南京国子监祭酒,以南京礼部尚书位致仕,不提姜士昌与柳贺关系不错,姜宝为官时官声不错,又是马自强、张四维的同年,镇江地界上,姜宝是致仕官员中官位最大的。

与姜宝不同,另一位榜眼曹大章则是先甜后苦,曾经也是翰林院的风云人物,如今却被贬为民,也算是创造了官场奇迹。

姜宝同样是为姜士昌会试而来,姜士昌年少成名,这几年的科举之途却很是不顺明年他将进京赴考,临走之前,姜宝与他一道来柳贺府上拜访。

柳贺无奈道:“凤阿先生,我非官身,只能托几位翰林院中的好友照顾仲文兄一二。”

姜宝笑道:“我非为此而来,若要托京中官员,我给申吴县修书一封便是,只是我这儿子你也知,一向志大才疏,不将天下人看在眼中,以致读书一途一直不顺。”

“今日我来,便是想请泽远你指点一二,旁人他是不服的,可泽远你的文章士昌却一再拜读。”

柳贺道:“仲文兄的才学我一向是佩服的,只是近几科会试考题颇偏,取中的士子也比隆庆时少许多。”

柳贺初识姜士昌时,此人颇为傲气,此刻被姜宝提溜过来,他心中恐怕也觉得十分丢脸。

姜宝便退了回去,留姜士昌和柳贺面对面,其实姜士昌文章才学都不差,只是性子实在太犟,他平日随心行事,到了科场上同样随心行事,因而他文章虽才学尽显,写的却非考官乐见的内容,才被一罢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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