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番外(490)

申时行道:“次辅,您先看一看这几封覆信。”

张四维原本在忙碌,见得申时行入内,他换上一副笑容:“何事需汝默亲自来?”

待阅过信中所写之后,张四维脸色微微一沉:“他当真有运道。”

“京中本就有许多官员为柳泽远抱不平,此事一出,柳泽远的声望恐怕要更上一层了。”

张四维瞥他一眼:“还有何人可拦?”

原本柳贺入阁只差临门一脚,若非李太后对他有意见,他此时已经能在内阁办事了。

眼下天子与张居正在僵持,或者说,是张居正与李太后二人各自的想法在僵持,只差一点就能打破平衡。

而到此时,能打破平衡的东西到了。

“人心不可拦。”申时行道,“次辅,内阁之中终是要多出一位柳阁老了。”

天子一直不肯张居正走,一日日耗下来,张四维同样精疲力竭,毕竟张居正一日不走,他想当首辅就名不正言不顺。

虽有天子阻拦,难道张居正就不能早些滚蛋吗?

在张四维看来,或许张居正也有为柳贺铺路的想法。

纵然柳贺入阁后

会生出种种弊端,可若能早日将张居正踢走,他似乎也不是不能让柳贺入阁。

这事原先要再拖一阵,可扬州知府、凤阳巡抚与河漕总督三人的覆信却为柳贺的入阁增添了一把助力。

因汛情紧急,三人的覆信字数都十分简短,总结下来是同一个意思——

柳贺任扬州府同知、知府时治水有功,扬州汛情虽为大明立国以来最重,汛情于百姓却无影响,百姓仍是安居乐业。

任扬州府官时,柳贺疏通河渠、加筑堤坝,且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治水方略,他官升得越来越大,后来的扬州府官为了讨好他,治水都沿用他之方略,因而这几年间,扬州遇雨总是无灾。

此次汛情虽重,扬州府上下却丝毫不惊慌。

张四维与申时行并不怀疑此言有假,浙江道、河南道的御史也都为之作了证。

对比辽东一地的慌乱,扬州府上下可为治民之典范。

但追根溯源,仍是柳贺在扬州知府任上奠定了好的基础。

……

天子这几日也是劳心劳力。

他才刚刚亲政,此前他并不觉得治国有多难,到自己真正上手时,他才意识到,一国江山意味着多么重大的责任。

辽东、扬州二地的汛情令他牵挂,粮商哄抬粮价令他愤怒。

就在他焦虑之时,内阁的密件到了,天子揭开一看,不由惊道:“此事当真?”

申时行道:“有浙江、河南二道御史证言,此事应当为真。”

御史之言自然比扬州知府、凤阳巡抚等人的覆信要丰富些,浙江、河南二道的御史甚至将扬州府的治河方略摘抄了一份呈给天子。

天子这才发现,柳贺在扬州知府任上时,已经料到了汛情发生后会有粮商哄抬粮价,他便充当酷吏,将哄抬粮价的粮商进行了合理的划分——

粮价涨一成,便赏粮商十棍,之后每多涨一成,便多赏十棍,府衙出品,童叟无欺,欢迎尝试。

天子:“……”

明明是打人的事,一想到辽东粮商之所为,他便觉得此法十分适用。

且柳贺这份功绩着实沉甸甸的。

一府雨势那般险急,他却靠治水庇佑一府百姓安宁,且他为扬州府官已是万历二年的事情,他在扬州不满三年,所惠百姓不知凡几。

“朕也曾听说,柳先生在扬州极受百姓爱重。”

对比产生美,柳贺在扬州那几年,百姓生活如何,百姓们心中都有一杆尺。

且柳贺离开扬州时日越久,扬州百姓便越念他的好,之后每一任府官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都不如他。

“朕也十分感激柳先生。”天子叹道,“放眼朝野内外,能如柳先生般替朕分忧的官员又有几人呢?”

亲政以后,天子看过各个衙门的文书,对朝廷的运转逐渐了解,他阅览文书、询问官员,之后慢慢发现,目前朝中许多事,皆是经柳贺之手办成。

扬州府的汛情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户部所收商税、盐税,百姓们所种的甘薯——说来也是讽刺,辽东是北方各地中种甘薯最少的地带,因当地官员称,辽东天寒,甘薯不易养活,他们不愿令甘薯夺了原本种米粮的百姓的地利。

结果汛情来到,本地粮商哄抬粮价,反倒是为数不多的几县有百姓种了甘薯,百姓们将甘薯制成干存至地窖中,此时正是米粮收获的时节,一场大水叫百姓们颗粒无收,还得高价购买米粮,种了甘薯的百姓靠啃食甘薯干活了下去。

细究之下,这如何不是柳贺之功?

且张居正提议增补阁臣已有数月,事情之所以搁置,正是因他心中有迟疑——柳贺也从未因此埋怨过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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