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生活日志(76)

“对啊。”沈丽姝也在忙着清理战场和回收木签,头也没回的应了声。

“可是还这么早……”沈四伯喃喃自语。

沈丽姝:“不早了,已经比平常晚了两刻钟。”

说刚落音,匆匆赶来接人的沈家旺无情戳穿了闺女的凡尔赛,“今日可是又增加了很多烤肉,就只比以往晚两刻钟收摊,这还不算早吗?”

沈丽姝低调的表示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抬头看向朝她伸手的老爹,疑惑的问:“爹,不是说有四伯跟着我们出摊,你往后都不必特意来接,怎么今儿又来了?”

话是这么说,她动作却是毫不含糊,熟稔地将自己背着的包交给了老爹。

其实她这个包已经是最轻的了,看看其他小伙伴们,那才叫鼓鼓囊囊、负重前行。

但有人帮自己分担重量,沈丽姝可不会拒绝。

沈爹将背带往脖子上一挂,就麻利的开始搬东西了,“你四伯也是第一天出摊,我怕他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出来看看才安心。也亏得我想着你们今儿出摊早,提前了两刻钟出门,不然只怕还没走出巷子,你们就已经到家了。”

沈家旺的凡尔赛一点也不比他闺女少,嘴上抱怨着孩子们收摊早,实则脸上已经笑出了一朵花。收摊早说明他们生意红火,分明是好事啊!

心头火热的沈家旺回头去看自己兄弟,打趣道,“四哥是不是忙傻了?”

沈四伯确实感觉自己彻底傻了,幽魂般和大家一块把东西搬上搬下,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家以后,看着孩子们纷纷解开背包,铜钱入小山般堆积在桌上,沈四伯只觉得这个梦越发离奇了,“诶,那么大的一颗元宝哪来的,还要碎银……不!碎银居然不只一块……”

这些银子到底都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们摊子不是基本只收铜钱吗?沈四伯茫然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深深怀疑他和孩子们,摆的不是同一个摊子。

眼看着沈四伯大脑当机,怕是指望不上了,沈丽姝只好转而邀请沈家旺和沈徐氏,“今儿收的铜钱有些太多了,要清点很久,爹娘若是不急着休息,帮我们一起”

沈徐氏简直迫不及待,家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凳子,她也不在意,愣是站在沈丽姝旁边的一点空隙处,飞快的跟他们一块串钱,“我跟你爹吃过晚饭就歇息了,睡了两个时辰,这会儿精神着呢。”

因为孩子们晚上回来,都要在他们房里完成将收入清点装箱的重要工作,每天至少十几贯的大数目,清点过程中他们是不可能睡得着的,但姝娘又天天强调保证睡眠的重要性,夫妻俩便学会了提前补觉,先睡两个时辰,等孩子忙完回来,就可以精神抖擞的看他们数钱了。

姝娘常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看了几天,现在也轮到她亲手数钱了。

沈徐氏心里美滋滋。

沈家旺虽没有妻子那么迫切,但动作也不慢,飞快挽起袖子加入数钱大军。

一时间,屋里满是铜钱碰撞发出的美妙声响。

沈家旺也不是第一次数钱了,自然驾轻就熟,一边工作一边还能跟姝娘通报正事,“我下职去了趟许家,刚巧老许头也在家,他一听咱们要种一些竹子,倒是满口答应,表示咱们要多少都能弄来。”

沈丽姝对老爹的工作效率有些惊讶,“竟这么顺利?”

“老许头说竹子发苗都是成片成片,园子里每年都有许多竹苗需要处理,咱们要一些也无妨。他还说,如果想要用竹子来做东西,可以选择毛竹,这个品种长得快,成年后竹竿也要比其他竹子粗,正适合咱们削竹签,对了,毛竹冬天还会长竹笋。”

看得出老许头这位专家很推崇毛竹,在他眼里大概毛竹浑身都是宝。

小伙伴们也被这一系列优点说得蠢蠢欲动,尤其是沈丽姝,已经在思考竹笋的一百种吃法了。

只是沈她很快注意到老爹脸上却不见多少欢喜。

刚才她问事情很顺利吗,老爹好像也跳过了这个问题。

沈丽姝警觉的问:“是不是还有什么变故?”

沈家旺正想如何委婉点告诉姝娘,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顺利呢,既然被看出来,他也就点头了,“不算变故,只是老许头说咱们这边霜冰酷寒的,本就不算适宜竹子,移植竹苗就越发需要选个好天气,最好等春暖花开以后再说,否则就算早早移栽了,多半也无法成活。”

沈丽姝深深叹了口气:“又要等开春啊。”她可算发现了,这个时代靠天吃饭真不是虚话,时节不对,想做点什么都不成。

但她也没有特别失望,庆幸他们是现在想到了解决方案,不然等错过了开春,搞不好就要等上一整年。

而如今,再等两三个月就春暖花开,对搞事业的人来说,时间嗖得就过去了。

沈丽姝于是又打起精神来,“那爹可得把我记好这件事,我怕自己给忙忘了。”

沈家旺自然是满口应下,“这事就包在爹身上,你们只管忙自己的事。”

老爹迄今为止还是很靠谱的,从来没掉过链子,要不是他的工作不容有失,沈丽姝最想合作的其实是他,那样她绝对比现在轻松一百倍。

不能把老爹拉进团队,将移植竹子的事全权委托给他,沈丽姝再放心不过,继续心无旁骛的清点收入。

他们总共十个人,二十只手,连回过神来的沈四伯都中途加入了盘点行列,可他们盘点装箱仍花了一个多小时。

盘点结束,沈丽姝在小伙伴们期待的目光中,熟门熟路大声报数:“今日收入共计二十八贯三百二十九文。”

“好耶!”小伙伴弹冠相庆,互相拥抱庆祝。

期间有人激动道,“差一点点就赶上咱们开业第一天的收入了吧?”

“对,第一天三十一贯多,今天二十八贯多,就只差三贯了。”

沈四伯以为他亲眼看到过这么多的钱,往后再没什么值得他大惊小怪了。

万万没想到,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打脸了,听着孩子们轻松随意的对话,神情逐渐恍惚:什么,第一天居然有二十八贯,竟然都不是有史以来最高的?还有,三贯钱可以用‘就只差’这样的形容词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文钱呢……

沈四伯槽多无口,最后化成一句灵魂拷问,“姝娘,既然第一天就赚了三十一贯多,今天也有二十八贯多,为何你们昨天却只有五十二贯?”

就算他没上过学,算钱也是会的,这才两天就不止赚五十二贯了,五天的收入绝对不会是这个数。

沈丽姝正和小伙伴们一起欣赏今晚收到的大额元宝,闻言笑眯眯抬头,“四伯你稍等,大路哥,这箱子你们记得抬回屋里去。”

说着她收起银子,抄起油灯,噔噔噔跑回自己屋里了,已经有机灵的小朋友紧随其后,片刻后几人回来,就是徐力提灯,沈大柳和徐虎在旁开路,小心翼翼护送着双手捧一个小小匣子的沈丽姝回来。

她将匣子打开放到桌子中间,灯光一照,里头的金银细软便散发出令人迷醉的光芒。

这光芒不像珠宝钻石一样夺人心魄,却更加美得令人心醉沉迷。

沈丽姝骄傲叉腰,“四伯你看,这才是我们真正打下的江山。”

跟金银比起来,铜钱又算得了什么?

沈四伯是被这么多银子迷花了眼,全然没意识姝娘说了什么,沈家旺的敏锐度却没有被金钱腐蚀,立刻伸手拍了下闺女的后脑勺。

力道跟拍蚊子差不多,但却也是沈家旺第一次跟掌上明珠动手,警告意味十分浓郁,“还江山,口气这么大,你敢去外头说一句么?”

沈丽姝也立刻意识到这个玩笑开不得,怂得很彻底:“不敢不敢。”

接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收起那些调皮,认认真真给沈四伯解释,“五十二贯只是铜钱的数量,但我们几乎每日都能收几两十几两的银子,这个不用去钱庄换,就跟昨日换的银子一起,都装在了这个小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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