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殿上之后，魔六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势才能让自己看起来顺眼一点。他一只低着头，低声道，“魔尊，属下来了。”

楚离向下斜了一眼，眼尾垂着，上面还有一圈黑青，他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故人。”

魔六顿住，凭借他当初恶补了那么多话本子的直觉，这是要讲故事……？

“你觉得，魔族和仙族，有没有可能在一起？”楚离问道。

怎么话音一转，又变成问题了。

魔六刚悬下的心又紧了紧，缩住脖子，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个婉转的说法，“也不是没有可能，像我是蛟龙，但是没有被魔尊点化之前，我也只是一个在深山中埋头修炼的蛇妖，顶多算是年岁长一些，厉害一点。”

楚离没有耐心的说，“简短点说。”

魔六立刻再次组织语言，“我化为蛟龙之前只是一条蛇妖，我的妻子是人，我们如今可是恩爱夫妻。所以我觉得，只要两个人真心喜欢，也是可以突破世人的偏见在一起的。”

掐头去尾，得出结论。

这一次他可简短多了。

“女子送男子手帕，代表的难道不是喜欢吗？”

“自然，手帕，香囊等贴身物品都是心悦的含义。”

“若是前两日送了我故友手帕，过两日又接受了另一个男人的玉，是因为什么？”

魔六即将脱口而出“那就是移情别恋了”，可是移情别恋也不可能两日的功夫就移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欺骗感情了，这个女人同时与好几个男人有染，来者不拒。

魔六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上面男人的脸色，发现只能观察到嘴角，还是不悦的弧度，转而用一种温柔和缓的解释，“那女子送手帕的时候，可否说心悦您……的故友？”

“不曾。”

“您的故友可曾说心悦于那女子？”

“亦不曾。”楚离道：“另一名男子送玉的时候，说了心悦于那名女子，女子拒绝了，却同意留下玉。”

这问题可能就不是一般的男女关系了。

魔六问道：“既然女子拒绝了，为什么还要收下玉？”

除非是欲拒还迎。

楚离回忆了一下两个人的对话。

男子说的是：“子实多谢师叔坦诚，不管怎样，这玉刀都是子实心意，男女之事不强求，求师叔留下玉刀，日后再相见，子实便忘记了今天所言。”

女子道：“好。”

然后就是匆匆的脚步声，似是娇羞，似是逃离。

魔六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力挽狂澜道：“很明显，女子是不想让男人面子难堪，所以才收下了东西。”

这就完全解释的通了，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可惜，接下来楚离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女子是喜欢我故友的？”

“这……”魔六为难起来，这也不好说啊，“按寻常女子，送男子手帕必然是表达心悦之意的，男子若是也有情意，两个人便算是在一起了。”

从大殿出去的时候，魔六才擦了擦自己一头的冷汗。

方才大殿上的那些问题，看似只是男女之情，实则各个问题都十分的刁钻，尤其是问问题的人是高高在上的魔尊，每一个回答都与他的小命息息相关了。

时时刻刻，他都度日如年的煎熬。

终于从大殿中出来，他才敢大口的呼吸，感叹蛇命的美好。

－

江遇再次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又醒在了一个完全漆黑的地方，这个地方她竟然还挺熟悉的，看一眼就知道是那个上古深渊里。

不对呀，明明她已经出了瑶花秘境的，怎么又进来了。

她想掐自己一下，发现自己没有手，只有长长的瑶花枝丫，与之前不同的是，之前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枝干，现在不可以了。

她是瑶花树的视线，但是又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完全不能够控制瑶花树本身。

这一次，她是一个完全的旁观者。而控制一切的，是真正的月见自身。

整个上古深渊黑的像一团浓墨，只有她身边有光亮。

江遇不得不感叹自己会发光的好处了，根本不用怕黑。

上古深渊是比神界更早就出现的存在，位于三界之外，不受辖制。颇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味道，江遇感觉自己在里面睁眼又睡觉，睡觉又睁眼，无聊的时候就数一数自己究竟有多少个花苞。

江遇看到月见让自己的叶子随风飘荡，作为自己的眼睛，观察四周的环境。

江遇也能够看到月见看到的一切。

这一次江遇对上古深渊有了新的认知。

原来这里并不是寸草不生的，还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植物。

只是除了植物之外，这里没有一个小动物，小蚂蚁都没有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