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亭听完后，神情依旧淡淡，没有皱眉也没有惊讶。

他将手里的银镊子用干净的布巾轻轻擦拭，继而慢悠悠开了口：“听闻莫老在明月山放养了一群蜜蜂，每逢冬至前后，便会去收割蜂蜜。”

对于宋溪亭能查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莫老并不意外，只是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属下一点微末小事，并不值得王爷挂心。”

宋溪亭又道：“可莫老你并不喜欢喝蜂蜜不是？”

莫老眼皮一跳。

宋溪亭继续：“倒是你我都认识的一个人十分喜欢喝蜂蜜。”

莫老顿时抿紧了唇，眉眼像是氤氲上了些许墨色。

他现在身为宋溪亭最忠诚的属下，听到宋溪亭如此询问，本该当即认错，毁掉明月山那群蜜蜂，可……莫老不想开这个口。

因为，他真正忠于的主人……

莫老眼角微黯，压着些许苦涩。

他…曾经的主人，对蜂蜜颇为喜爱。

莫老藏于黑袍之下的手缓缓收紧。

没有一个主人喜欢有二心的属下，他本不该这么做，却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耳边，宋溪亭清冷的声音亦是响起。

“莫老，你本该毁掉那群蜜蜂，继续忠于本王，才能谋得本王的信任，不是吗？”

莫老沉默片刻，未置一言。

宋溪亭好似早有所料，语气依旧平静：“莫老，你看本王也是在同你说对你好的事，为何你不愿做呢？”

莫老唇微抿，知道宋溪亭这是在敲打他，但有些话该说他还是要说。

莫老松了握紧的手，略弯腰，同宋溪亭恭敬拱手：“王爷，属下承认对王爷无法做到专一的忠诚，但属下发誓，此生绝不会背叛王爷，属下方才所言所论，也是真心为王爷担忧。”

宋溪亭将手里的银镊子擦得没有一丝香灰，这才放回一旁细长的木盒子里放好，他似随意道：“如若你不是真心，眼下你也不能站在这里。”

莫老却后背一凛，知道是自己一直以来对宋溪亭没有背叛，所以养蜂的事，宋溪亭才没同他计较。

“王爷，那那只猫……”

屋内熏香的白烟飘过宋溪亭的眉眼，他淡淡打断。

“读心子蛊先天残缺，之后会有异变，可能会威胁本王的性命。”

“这些话，都尚未证实，只是推论不是？”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莫执。”

宋溪亭看向莫老，平静地叫了他的真名。

可莫老交叠在身前的手却是一僵，叫真名便是提醒着他，宋溪亭是他莫执的主人。

对于主人，服从第一位。

莫老不敢再多言一句。

宋溪亭盖棺定论。

莫老也只得作罢，皱着眉头退下，决定等养蛊人被送到上京后，再好好盘问一番。

***

宋溪亭去到前院小花园的时候，正瞧见崔跃同梅雪嫣一人一猫坐在亭子里聚精会神地说着话。

亭子里的石桌上，有一盆修建极好的腊梅盆景，盆景里的腊梅生得好，等到宋溪亭走近时，鼻尖不自觉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梅香。

宋溪亭听见崔跃正讲着他这些年的一些做生意心得。

梅雪嫣正对着宋溪亭，看见宋溪亭过来，她猫眼一亮。

“喵——”

【宋溪亭！】懿驊

崔跃注意到梅雪嫣的动静，转了头，赶忙起身，同宋溪亭见礼。

只崔跃行完礼抬头，却见宋溪亭不在身前，转而到了他身后，怀里托着因为抱着金元宝行动不便的梅雪嫣。

崔跃眸光微转，静王…好像有些变了。

彼时，身前的宋溪亭一边轻轻摸着梅雪嫣的猫猫头，一边询问道。

“方才你们聊了些什么，难得她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梅雪嫣抱着金元宝，抬头看向宋溪亭，猫猫唇有些不满地噘了一下。

【什么嘛，人家可是文静的美女子呢，宋溪亭你可别污蔑我。】

宋溪亭眉梢微挑。

他想起了二人第一夜相处时，梅雪嫣在他脑海里“念咒”的事。

——可真文静。

一旁的崔跃回着话。

“静王您的猫颇具灵性，下官方才见她喜爱金银，便挑了一些下官和下官的母亲以前做生意的一些趣事说与她听。”

“想来，她该是能听懂人言的，下官讲的故事她好似都能听懂，也就有了先前静王看到的那一幕。”

崔跃说的简单，但他心底的诧异却是极大的。

这只改名叫“雪胖胖”的猫，他于她交谈，仿若跟前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人一般，他讲的好些生意技巧，她都听得频频点头。

这让崔跃不由有种错觉，如若这只猫会说人言的话，指不定还能同他交流一番心得体会。

这回崔跃确实没感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