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秀提示他:“铲子。”
重斐问:“你还没回答我,这是在做什么事?”
许林秀耐着性子,言辞温和的告诉重斐牛粪晒干可做燃料既环保又便利的事情。
重斐看着周围的士兵,还有白宣都在帮周围岳县的住民铲牛粪,不由一顿,道:“这些脏累的体力活儿交给别人干就好,你身子薄弱,病倒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许林秀运气比常人好些,总是富贵命,苦力劳累的活儿确实没怎么接触过。
他刚才很想尝试,如今被重斐打断,意外的还有点不太服气。
他道:“白先生是咱们一行人当中,相貌和体型都斯文瘦薄的男子,为何白先生可做得,我却做不得?”
重斐定定望着坐在怀里,与自己试图辩论的荏弱青年,喉结一滚,不由失笑。
笑得胸腔都微微震动,许林秀和他靠那么近,听着重斐爽朗低沉的笑声,身上全是雨落森林的气息笼绕,有点不自在。
他问:“将军,你笑什么,难道下官说错了话?”
重斐勾勾嘴角:“聪慧如你,的确说错了一点。”
许林秀被唤起兴趣:“噢?还请将军解下官疑惑。”
重斐看了一眼白宣,说道:“你别瞧白先生文弱彬彬,儒衫布衣的形象,他的功夫可比军营四五成的将士都厉害。”
白宣会武,且还不弱,这件事许林秀确实不知情。他一直把白宣归类成自己这种,善于动脑子和心思,体质却不太好的。
重斐看着呆呆的许林秀,觉得可爱,心痒难耐,很想用手指去捏捏眼前这张玉白透着薄薄粉红的脸。
但四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得顾及彼此的身份,他自己身为主将不要面子不打紧,许林秀在人前那叫一个神仙般的人,折了他的形象不太好。
重斐打着马停在宽整的路边,他收紧许林秀腰间的手把人抱下马放着,对怀里失去的余温眷恋不舍。
重斐垂首,对许林秀说话的语气低沉温和。
“你在此处乖乖等候,若真的非要铲那些劳什子牛粪,本将去做。”
许林秀:“……”
他迈出几步追上重斐:“将军——”
重斐解开身上的墨黑大氅挂在惊风身上,大步潇洒地往回走。
他停在许林秀方才那把铲子落下的地方,拿起铲,浑然没有主将包袱地铲起路边的牛粪,放置到集中收整的范围。
许林秀呆怔凝望,偶尔对上重斐不经意扫来的目光,只见男人勾起锋利深邃的眼眉笑笑,还用和他聊家常的口吻说话。
重斐一铲子下去,问许林秀:“站在上边冷不冷?”
没等许林秀回话,又继续开口:“若觉得冷,去惊风背后把我那身大氅披上。”
他想起自己还没给许林秀介绍过惊风,以目光示意般一指:“这匹跟着我的马名字叫惊风,它打过仗,救过人,就跟将士一样,非常具有灵性和血性的马。”
他看许林秀身形没动,以为对方嫌弃什么,便解释:“我从定西关过来急,身上虽出了些汗,但那件大氅不臭。”
他又不像许林秀一样,时时刻刻都带着一股幽浅好闻的梅香,倘若许林秀生病喝药,还会多些苦淡的药味,不难闻,相反,重斐觉得独特。
许林秀好似很容易染上一些味道,他不着边际地乱想一通,脖子渐渐变得粗红。
好在许林秀和重斐隔了段距离,看不分明。
许林秀回过神,向重斐解释:“将军,下官没有嫌弃你,”这话越解释越有些奇怪,又再开口,“下官不冷。”
他出来穿够衣物,外罩的墨兰斗篷每一处皆用上好的狐毛所制,看起来并非太厚重,却非常保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晚霞大面积地蔓延至半边天幕,到处都映出暖红柔和的光彩。
许多干活的士兵在路边,田边稍作休整,擦汗饮水,闲说一两句。
许林秀叫重斐:“将军,上来休息一会儿。”
重斐放下铲子,用士兵打来的一桶清水洗手,洗干净才往许林秀等候的方向靠近。
他边走边闻自己,说道:“没有臭味儿吧?”
原本重斐不拘小节,对此不太在意,如今对许林秀起了份旖念之想,变得注重形象了,生怕许林秀觉得他不够强壮威风,不够干净俊朗。
许林秀仰望走近的男人,抿了抿唇,说道:“将军出了不少汗。”
重斐皱眉,停在许林秀面前几步之外:“……那不臭吧?”
许林秀莞尔:“没有臭味。”
他自己先朝重斐靠近,把水囊交给对方:“喝一点解渴。”
边说,边从袖下取出一张绸布,本来想叫重斐擦擦汗,见对方抬头喝水,下意识就抬高胳膊,往那还在渗汗的侧面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