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胥山手从她头顶拿开，低头看着她，她伏在他腿上，仰着小脸巴巴地望着他。

她眼镜大大的，铺了一层水膜，很澄澈，又带着渴求。

他知道是对答案的渴求，却联想到了别的。

他突然忘了她问的是什么。

裴慈心瞧他光看着她不说话，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你让他调查的什么啊？”

唐胥山似是被这句话唤醒，闭上眼睛微微仰头，叹了口气。

长长的叹息，裴慈心觉得他好像在叹谓着什么。

她歪头，疑惑地看着他。

唐胥山手送出一道气流，殿门合上，他扶她起身，“起来。”

裴慈心不知道他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呆呆地随着他的力道站起。

他揽着她坐到他旁边，顺手给她裹了裹披风。

披风像个毯子般从脖子包裹住她，裴慈心在这一瞬有种被呵护的感觉。

“你……不画了吗？”她迟疑地问他。

唐胥山转过脸，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先到这吧。”

裴慈心有点没懂，“先”是什么意思？

她一时没搭腔，唐胥山又道：“我身边有天清的耳目，所以我让羽刹罗调查一下。”

裴慈心这下明白了他们的对话，问道：“那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现在跟天清是一伙的，她得问清楚，好给天清汇报。

唐胥山顿了顿，说：“还不确定。”

他没有看她，语气平淡极了，裴慈心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心头一阵不安，毕竟她也是耳目中的一个啊。

唐胥山敛完桌面上的东西，看向她，“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送你回去？”

裴慈心思绪被打断，反应有些迟钝，“啊……好啊。”

唐胥山看着她略显局促的眼神，片刻弯了下唇。

紧张什么？

他站起身来，若无其事道：“走吧。”

裴慈心忙跟着他站起。

唐胥山将她送回房后便独自离开了，裴慈心一个人坐在床上，心里乱乱的。

她回想今晚和唐胥山发生的事情，她本该抓住机会将凝寒冰针打入他体内的，可是在羽刹罗闯进来，她行动不得不中断的那一瞬，她心头难以忽视地轻松。

她想，就算是没有这个意外，她或许也会找到别的借口暂停这次行动。

她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没想到想要伤害到他是这样容易，更没想到，已经这样容易了，她还能失败，而失败的原因竟然是她自己。

如果没有她那前两次犹豫，也不会有后面羽刹罗闯进来的意外。

所以失败的原因并非任何外在因素，只是她自己而已。

只是她自己。

这时，天清的声音又出现了，听起来很愤怒：“琼姬，你怎么回事！”

裴慈心抬起头。

天清：“这么好的机会你都错过了，你还能干什么？！”

裴慈心知道他又是隔空传话，对着空气道：“我实在没想到他手下会这时候进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不是很有底气。

天清：“你还有脸说！他手下进来之前你就在犹豫！你要不是磨磨唧唧一直不动手，有他手下什么事？”

裴慈心：“你没见他一直在给我说话呢吗，我这怎么动手啊？当时的情境下，我不想冒险。”

她越说越心虚。

天清：“懦弱！”

天清：“你有凝寒冰针呢你怕什么啊？就算他要杀你，那时冰针已经入体，他也来不及动手了！”

凝寒冰针一入体，就会迅速释放寒气，冻结唐胥山，到时就算唐胥山想动手，也无能为力。

裴慈心心里烦躁，不想继续听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再找机会下手的，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天清：“你别不耐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迟迟不动手，是不是因为对他心软了！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是不是！”

裴慈心心头一震，有种秘密被窥探的难堪与愤怒。

她下意识握住拳头，脱口而出：“满口胡言！”

裴慈心：“你放心，两天时间，再给我两天，我一定给你好消息。”

她不知怎地，说出与内心截然相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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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耳目

天清发出满意的哼笑：“那要是你做不到呢？”

裴慈心内心十分煎熬, 艰难道：“要是做不到，你想怎么惩罚都可以。”

天清：“哈哈哈，好！这可是你说的，我想怎么惩罚都可以。”

裴慈心：“嗯。”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转而问道：“对了, 我让你调查的卷轴之事你进展如何了？”

天清语气带着嘲意：“呵呵, 我当然有大进展了, 我可不像你，畏手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