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 冰霜也爬上了他的右手。

唐胥山垂眸, 裴慈心正拽着他的右胳膊, 他不动声色把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别耽误时间了, 快去找吧。”

裴慈心：“就一天时间我怎么可能找得到！”

唐胥山漫不经心道：“那你不是更该争分夺秒了吗，珍惜时间吧, 我的王后。”

裴慈心并不知道这个条件意味着什么, 但她知道唐胥山若执意如此, 她再执拗下去也没用，倒不如拼一把，道：“行, 那你可不能反悔。”

唐胥山：“不反悔。”

裴慈心：“你要是反悔, 我就捅死我自己, 说到做到！”

唐胥山又笑了，他根本不怕, 当初他调查菩提山的位置调查了半月之久, 她怎么可能一日之内就找到？

他打趣道：“好啊，一起死，也是种圆满。”

裴慈心也不怕, 反正捅死自己, 她就会从新的时间线重新开始, 就算失去记忆, 也好过在这个时空里留下。

裴慈心：“那我走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她转头离去。

唐胥山神色并未改变，目送她离开，才渐渐淡了笑意。

他转过身，动作缓慢如同老人。

他的身体已经冻结了大半，双腿早已失去直觉，行动变得僵硬，每挪一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他闭上眼喘气，继续向床挪动。

有冰屑随着他的移动掉在地上，映出他破碎的身影。

他口中呼出寒气，眉毛睫毛也结了一层霜，他抱住自己，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到明晚。

*

按道理，这确实是个不可能达成的条件。

但唐胥山忽略了，有一个人，知道菩提山的位置。

裴慈心恰恰去向他求助了。

裴慈心：“羽刹罗，你知不知道迦摩在哪啊？”

羽刹罗和多摩罗是唐胥山最亲近的手下，她的思路当然是先向他们询问。

羽刹罗摇头：“不知道啊，迦摩是谁？”

虽然是他帮唐胥山调查菩提山的，但他并不知道，在菩提山上的神就是迦摩。

微妙的信息差。

裴慈心失望极了，打算再去找长夜问问，转身要走。

多摩罗闻言蹙起了眉头，“这名听着挺耳熟啊……冥王是不是提过？”

裴慈心一顿，又猛地转回来，眼里有了光。

羽刹罗想了想，还是摇头，“没有啊，我没印象。”

裴慈心眼里的光又熄了，但听多摩罗那么说，觉得还有希望，道：“唐胥山说他就是找迦摩复活的我……你们再好好想想？”

羽刹罗突然道：“什么？他是找迦摩复活你的？”

他想起来，他印象非常之深，因为当时唐胥山抱着裴慈心的尸体从屋里走出来，阴冷的表情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

他急忙上前询问情况，唐胥山只留下一句：“我去趟菩提山。”就瞬行消失了。

而现在裴慈心道，唐胥山是找迦摩复活的她。

那不就意味着——

裴慈心见羽刹罗的反应，激动地抓住他，“对啊！你有线索吗！”

羽刹罗：“我还真有。”

他将他想到的给裴慈心描述了一遍，而后道：“他说他要去菩提山，你说他是找迦摩救的你，那不就意味着，迦摩在菩提山吗！”

裴慈心精神骤然绷紧了，“菩提山……”

菩提山她也不知道在哪啊……

裴慈心抬头：“那菩提山在哪？”

羽刹罗：“你还真问对人了，菩提山就是我给老大调查的。不过我不能告诉你，老大交代过，让我保密。”

裴慈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道：“都这时候了还保密什么啊！唐胥山消耗修为救我，自己快被冻结了！”

羽刹罗一下子睁大了双眼：“什么？！他冻结不是止住了吗？”

裴慈心：“所以说啊，他消耗修为导致冻结又加快了！我想让迦摩救他，但他不答应，说我找到迦摩在哪才带我去！”

羽刹罗：“那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救我们老大！”

裴慈心重重点头，“放心吧！”

羽刹罗告诉了裴慈心菩提山的位置，裴慈心一句都未多言，拔腿向韶光殿奔去。

她破门而入，“菩提山！迦摩在菩提山！在人间西南列尔峡上方的云端之上！”

唐胥山靠在床头，冰霜已经爬过他的下颌，他气若游丝。

裴慈心见状，扑在他身上，“唐胥山！你听见我说的没有！你要兑现承诺，你不能被冻结！”

唐胥山没什么反应，唇瓣都结了霜。

裴慈心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拼命晃动他，“你醒醒！醒醒！”

唐胥山眉头紧了紧，终于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神都变得飘渺，裴慈心立刻重复：“迦摩在菩提山，人间西南列尔峡上方的云端之上，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