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清水庄一趟。

一道银光落在清水庄。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腐臭味，清水庄一片破败，土地是黑红色的，是血液浸泡过的痕迹。

裴慈心无法忍受地捂住鼻子，时隔多年，尸体的腐烂味经久不散，土地还是这种颜色，可见当时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

村中随处可见发黑的血迹和累累白骨，悚然至极。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被一股阴气笼罩。

裴慈心心想，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这样的村子，怕是没人敢来吧，应该不会破坏当时留下的线索。

其实今日听老头说完，她就大致猜到当年是怎么回事了。

唐胥山那时被人欺负她不是不知道，他一定是忍无可忍，起了杀心。

或是一时失控，发疯杀人。

一定有什么事情刺激了他。

她听老头说清水庄的事传了好几个版本，其中有一个版本是：有水鬼报复他们改河道。

改河道这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是那几个版本中唯一一件与现实事件扯上关系的。

她觉得她可以从这一点入手。

她第一次遇到唐胥山的时候，唐胥山抢了她的腰牌就跑，正好将她引到了一个湖边。

清水庄的确挨着水，而且从村名来看，这是个靠水吃水的村子。

改河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定然是要通过村长。

她行动起来，挨家挨户寻找村长的住处。

她推开第一户人家的屋门，门“吱呀”一声响，老旧的铁片掉在地上，半扇门倒了下来。

裴慈心赶忙扶住，门上站满了喷溅的血迹，她触碰到那些血痕，又连忙收回手。

她仿佛看到唐胥山杀人时疯狂的模样。

虽然她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唐胥山做的，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绝对是他，所以她想象的画面也是他。

清水庄不是多富有的村庄，房屋布置很简单，左手边是厨房饭桌，右手边就是床和梳妆台。

地上有把生锈的菜刀，也沾了血，屋内还躺着两具尸体，四肢不全，身首异处。

到处都是血，和腐臭味，裴慈心一推门就忍不住要干呕。

她几乎能想象唐胥山拿着菜刀骑在他们身上狂砍的画面，能想象到他疯狂的眼睛，他溅满鲜血的脸。

她当即返身冲出门去，她以为她做好了准备面对可能看到的画面，但事实证明她没有。

她在仙界活了千年，见过太多战争，也见过五百年后唐胥山主宰的那个哀鸿遍野的世界，但她依然为这种惨状而感到万分痛苦。

人类过于渺小，她可以接受神的陨落，却难以接受一片花的凋零。

这也是为什么五百年后的她恨极了唐胥山。

而这一切，在如今，就已发生。

她决定放弃挨家挨户寻找，先从看起来最富有的住户寻找。

毕竟身为村长，肯定住的比村民们好。

她推开了一座二层小楼的院子。

地上有踩碎的蛋壳，死去的动物骨架，还有那股熟悉的腐臭味。

猪圈里有一摊不知道什么东西，臭味都是从那里发出的，苍蝇不断在上面飞舞。

这户人家没有尸体，不知道是死在了别处还是被处理掉了。

屋内很乱，似乎发生过打斗，裴慈心在角落里发现一张撕碎的布片。

布片沾了血，辨认不出是什么，她将它收起来。

很快她又在桌脚边发现另一个碎布片，此时的人间还没有纸这种东西，有什么都记在布上。她意识到这或许是重要线索，继续在屋内寻找其他布片。

她找遍二层楼，将所有找到的碎布片按着轮廓拼在一起，用法术粘合。

虽然仍有缺口，笔迹也很模糊，但隐约可见两条蜿蜒的曲线，末端是一个椭圆。

这似乎是一副地图，又或是一张图纸。

她联想修河道的事，心里有了数，曲线就是河道，椭圆就是湖，她细细端详，忽然在湖边发现一个叉号。

因为时隔久远，这个标记已经极不显眼，和黑红的血迹混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有了想法，立马收起图纸。

走之前她又在屋内检查了一圈，意外发现床底下一颗旧纽扣。

她将它捡出来，擦去表面灰尘。

记忆闪回初次遇见唐胥山时，他穿的衣服上面就是这种纽扣。

这颗纽扣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已经相当明显。

裴慈心收下这颗纽扣，离开了这里。

她又拿出图纸，这个叉号与湖离得很近，她收起图纸，向湖的方向走去。

她记忆中那片湖在清水庄的西南方向，她朝着西南方向走，果然在那里发现一个茅草屋。

湖的对岸有一架秋千，爬满了藤蔓。

当年她和唐胥山相遇是在相反的方向，湖的这一边，她也是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