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慈心意识到他并未苏醒，连忙顺着他的后背，安抚道：“不走不走，你做噩梦了。”

片刻唐胥山终于静了下来，力道渐渐卸了，呼吸变得平稳，但因为他没动，还是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

裴慈心走不开，任由他抱着，她忙活了一天现在也很困了，闭上眼想眯一会儿。

窗外蝉鸣阵阵，夜已经很深了，月亮挂在枝头，照耀着黑暗中唯一亮着的一扇窗。

翌日第一道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唐胥山眼皮动了动。

温柔的阳光斜照在他们身上，他睁开惺忪的眼。

屋子很静，空气很清凉，窗外莺啼鸟啭，身边少女的呼吸声酣甜。

他眼珠移向下，看到缩在自己臂弯的少女。

后来他在睡梦中翻身，他们的姿势都变了，他平躺着用臂弯搂着她，她枕着他的臂弯，侧身抱着他。

他目光凝住，空洞的双眸渐渐生出一些情绪。

他不敢再动，身体情不自禁地绷紧，呼吸也变得谨慎。

熟睡的少女在睡梦中又向他蹭了蹭，他一动不动看着她，屏住了呼吸。

心跳得好快，他真害怕自己的心跳会吵到她。

手臂已经麻得没有直觉，却有一个部位渐渐膨胀，他感觉很清晰。

少年的身体，总是碰不得的。

……

裴慈心是被关门声吵醒的。

唐老头醒得早，一醒就过来看唐胥山了，推门瞧见这一幕没敢进。

唐胥山睁着眼睛，在床上僵硬地看着他。

唐老头很识趣，笑笑又走了，把门带上。

就是房门这一开一合，裴慈心醒了。

她意识醒了但眼睛没睁，先伸了个懒腰。她本来是有些认床的，在外面很难睡着，但不知是不是她太累的关系，这一觉睡得异常好。

她揉了揉眼睛，睁眼看向唐胥山。

她以为他不会醒，所以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她惊讶地叫了一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裴慈心：“你怎么醒了！？”

少年匆忙移开目光，看着某处，没有搭腔。

他已经很久没见她了，如今再度重逢，还是在同一张床上，他的心跳已经快到了极点，他觉得他整个人都在沸腾，但他实际有多兴奋，表现出来就有多冷淡。

他喉结滚了滚，他无法控制自己正常说话，甚至是正常地看着她。

裴慈心这么问也只是表达惊讶，并非真的想求个答案。她很快平静下来，直接拿起那本《修罗杂记》，“你这本书是从哪儿来的？”

少年目光短暂地在那本书上停留了两秒，又移开没回答。

裴慈心见他这个反应就确定了，那个小茅屋确实是唐胥山曾经住的地方，这本书他也确实知道。

她觉得事情很严重，她拔高嗓门，“现在我在问你，你如实回答，你这本书哪来的？”

唐胥山终于开口：“我、我不知道……”

他说的是实话，那本书从他有记忆起，就一直在那了，他一直当成是老人家的书。

裴慈心不相信：“你不知道？”

她正想追问，唐老太推门冲进来，“孩儿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可急死奶奶了！”她扑过去抓住唐胥山肩膀上下打量，热泪盈眶。

方才老头回去后告诉她唐胥山醒了，她便前来看他，老头拦也拦不住。

唐胥山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想要推开老人，老人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哭起来。

唐胥山想推开她的手变得有些无措，没有继续推，也没有回抱老人，抬在空气中，他面容疲惫地道：“你别这样，我没事。”

裴慈心愣愣地看着这突然的一幕，觉得唐胥山对他们的感情远没有他们对唐胥山的多。

老太松开了他，关切地问道：“你现在还有哪不舒服吗？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唐胥山不看她，淡淡道：“不用，你出去吧。”

“不用吗？”老太的眼神有些受伤。

唐胥山：“不用，你出去吧。”他没什么情绪地重复。

“那用不用我给你熬点粥，你吃点东西？”

唐胥山：“你出去吧。”

老太怔了怔，无奈地叹息摇头，站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向房门走去。

裴慈心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关系是这样的，她以为他们会很亲的。

她将老太扶出门去，“您慢点。”

在门外，老太拍拍她的手说，“麻烦你了。”然后一步步向自己屋挪去。

裴慈心看着她，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裴慈心回到屋里，将房门关上。

她转过身，一抬眸与唐胥山四目相对。

唐胥山靠着床头，漆黑的眸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又匆忙躲开目光。

她愣了一下，方才他的目光很深，就那一瞬，她敏锐地察觉出他似乎对她有很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