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的脸色很不好，他匆忙将信件塞入袖子，努力平复着心绪回道：“出了点事，爹让我们赶紧回去。”

“是朝堂上的事吗？”常玥又问。

按理来说朝堂上的事也用不着赶着回去吧？难不成是家里出事了？

“不是……总之我们先尽快回去……”朱标话中支支吾吾，似乎在可以隐瞒着什么。

再见他逐渐变白的脸色，常玥心中泛起了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雄英出事了？”常玥也不知道为何，她第一个猜测便是如此。

朱标惊愕住了，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忐忑的喘着粗气。

见他这副表现，常玥心中的不安越发放大！

“你快说话啊！雄英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常玥急的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摇晃。

“雄英他……他生病了……”朱标欲言又止的回答，但却不肯再说下去。

“什么病？”常玥小心翼翼的问，她希望只是个小感冒，千万不能是大病。

“信中说是……是天花……”朱标的声音很低，表情也越发哀伤。

他知道天花意味着什么。

“你胡说什么呢！雄英在宫里怎么可能得天花！”常玥激动了起来，为了让儿子不要染上怪病，她特意挑了最安全的皇宫，怎么可能会有天花这种病流入宫中！

“信中说是照顾雄英的宫女染上了天花，传染给了雄英，所以才……”朱标越说声音越低，他现在很难受。

“什么宫女！给她用刑！她绝对是有人故意派来害雄英的！”常玥越发的激动，她现在恨不得亲自去把那不要命的侍女剥皮抽筋！

“爹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你放心，会有交代的。”朱标说着将激动的常玥抱入了怀里，安慰道：“娘子放心吧，雄英不会有事的，他会好好的，他是我们的嫡长子，今后还要继承大统的。”

朱标嘴上如此安慰，心中有何尝不知道。

天花这种不治之症，能存活下来的人少之甚少啊……

“是我害了雄英，当初我要是同意带他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常玥哭了，她又何尝不知道在当今社会天花病有多恐怖。

要是当初她答应儿子带他一起出来，说不定儿子就不会染上天花了。

都怪她……都是她弄巧成拙啊……

... ...

坤宁宫。

坤宁宫的殿门不像往日那般大大敞开着，而是紧紧关闭。

殿外聚满了人，有朱元璋，有朱棡，还有其他皇子皇女，太医等等。

“陛下，恕臣无能，皇长孙患的乃是天花，只能靠自己挺过去，臣等实在是……束手无策啊……”太医跪在地上哭着说道。

之所以要哭，是因为他很可能就要没命了。

... ...

殿内。

除了几名宫女和一名宦官之外 ，便只有坐在榻边的马皇后，和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朱雄英。

小雄英身上已经布满了红疹和水痘，没有多少皮肉是完好的，看着十分恐怖瘆人。

饶是如此，马皇后仍毫不嫌弃的陪伴在孙子身旁，眼里是浓浓的心疼。

“奶奶……我身上好痒，好难受啊……”小雄英气若游丝，声音极低。

看着孙子如此，马皇后恨不得自己替他承受这滔天的痛处。

雄英还只是个孩子，怎么能受这种苦啊……

“奶奶……我是不是要死了……？”小雄英虽然年纪还小，但他知道自己好像要离开了。

“雄英别胡说，你很快就好了，乖啊。”马皇后强忍着眼泪安慰孙子。

小雄英不信，他又不傻：“奶奶……娘亲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我快要死了……她都不回来……我好想她……好想爹爹……”

他又想起了爹娘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做的那个梦。

梦里有个和尚对他说，娘亲不要雄英了，他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那个梦太真太真，真的他一直都觉得娘亲是真的不要他了……

... ...

常玥赶到坤宁宫大殿外时，殿外已经围满了人。

可殿门却是紧紧关着的。

常玥知道儿子就在里面，她顾不得形象拼了命的往殿门跑。

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儿子的名。

“雄英！雄英！你们滚开！快开门让我进去啊！雄英啊……！”

到了门口，她却被层层侍卫们拦住了，连近在咫尺的殿门都无法触碰到……

与此同时，殿内的小雄英终于等到了娘亲的呼唤。

他虚弱的笑了笑，看向满脸是泪的奶奶，干燥起皮的嘴角缓缓张开：“奶奶……别哭，娘亲……没有……不要雄英……雄英……很高……”

孩子已然没有了声音，嘴角的笑意却是仍然挂着。

感受着逐渐变凉的小手，马皇后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