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昨夜停红烛(129)
这……不太合适吧?
姑母什么时候对崔迟这样亲昵了?
理智提醒她该避开,但依恋的本能却让她愈发贴紧了她的手掌。
“我没事……”她挤出一丝笑,吃力地说道:“您放心吧!”
女皇俯身过来,温柔而坚定地抱住了她。
这……更不妥了吧?
若让外人看到,肯定会误解,将来指不定传出什么污言秽语呢!
她抬起手想推拒,却看到了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归宁那日姑母赐给她的,她一直交给崔迟保管,怎么会跑到她手上……
不,这不是她的手。
她有些错愕,对,这就是她的手,这不是崔迟的手,难道她回来了?
女皇注意到她的异样,语声焦急道:“哪里难受?是不是很疼?”
疼?为什么会疼?
嘶,好像真的疼,腰疼,手臂疼,心口疼,尤其是小腹深处。一阵紧一阵慢的疼着,像是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正一点点地往外涌。
“我……回来了?”这是女声,虽疲惫虚弱,还有些嘶哑,可的的确确是女声,她竟然回来了?
“姑母?”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什么叫回来了?你昨儿进的宫,我那边太忙,一直没空见你。”女皇神色愧疚道:“哪知道今天就出事了。”
她有些迷惘,不太分得清时间,也还不确定是不是真换回来了,便将手探入脐下摸了一把,真的没有了?
腿间好像垫着什么东西,比月事带还厚实。
“我……这是怎么了?”她茫然四顾,见自己躺在陌生的床榻上,“崔迟,崔迟呢,崔迟在哪里?”
女皇苦笑了一声,果然孩子长大了就不再属于父母。
这才成婚多久呀,遭遇重大变故后,第一个想到的不再是亲人,而是丈夫。
不过这也好,毕竟将来陪伴他们走一辈子的便是彼此,而非父母亲人。
“阿霁,别着急,我这就去叫他。”女皇轻声安抚道。
看到她这副大受刺激的样子,女皇便明白有些事须得他们俩共同去面对,外人是无能为力的。
崔迟很快一瘸一拐地蹦了进来,这张在镜子里看过无数次的脸容,突然无比真实地呈现在她面前时,她竟有种恍惚感。
上次看到他,还是在饮合卺酒时。
她激动地想要撑坐起来,可是小腹突然痉挛了一下,泪水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崔迟顿在榻前,眼中满是痛苦和愧疚,瓮声瓮气道:“你没事就好。”
不知道为何,换回去之后,反倒不似从前亲密,而且孩子也没了,仅有的羁绊都消失了。
阿霁吃力地抬起手道:“过来……”
他俯身过去单手抱住了她,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孩子……没了,我真不是有意的……”
阿霁这才想起他们还有个孩子,可大约是经历了匪夷所思的回归,所以再听到什么都能心无波澜。
“难怪我这么疼,”她喃喃道:“原来孩子没了,怎么就没了呢?”
崔迟不敢看她,羞愧地别过脸道:“都怪我。”
阿霁下意识想问崔大寒怎么样了,可理智让她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她想到了高处那支羽箭,慢慢明白了一切。
她缓了缓神,望着他轻声道:“你救我,是怕自己以后无处可归吧?”
作者有话说:
崔迟:(捶胸顿足)我就不该多事儿,要是不逞那能的话,话我们娘/爷俩霸占两份家产不香吗?
第六十七章
崔迟听到此话, 脸上血色霎时褪尽,支撑着身体的手臂僵冷如铁。
当他弯弓搭箭,奋力勾弦时, 脑中其实一片空茫,什么都来不及想, 可是她这样问的时候,他却觉得好生难过。
但这不是最合理的解释吗?如果她死在他的身体里,他的确就永远回不去了。
见他默认,阿霁便又问道:“怎么突然就换回来了?”
羽箭脱手而飞, 肌肉松弛下来时,他才感到浑身酸软汗流如注。
腹中像有一只铁爪在狠狠翻搅, 疯狂攥着他的血肉, 热流滚滚而下,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听到两边宫人的尖叫声。
他仓皇低头, 看到裙下血痕蜿蜒,瞬间漫过地板,汇成了暗红色的小溪。
他浑身虚脱, 倒在血泊中失去了意识。
好像只过了一瞬,他便再次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呆坐在山石旁, 浑身疼痛,左臂像是脱臼了。
而崔大寒正倒在旁边, 手中还握着半截断剑。
他惊呼了一声奔到了池边,俯身望去, 水面映出的竟真的是他的影子。
就在他激喜难耐时, 却听到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这不是方才那两个宫人吗?
然而呼喊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多,依稀听见她们说公主出事了,快去禀报王妃,快去禀报陛下,蜻蜻搬来的救兵也刚好闻声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