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又压着声音说:“不过圣人年纪大了,京城这些年也不算稳当。”
“这些事儿你知道一些就好,咱们位卑言轻,无人搭理,就连谢家都不敢随意掺和,怕一个不慎粉身碎骨。”
顾佳年将这些话都记在了心上。
他感慨了一声:“这都是往后的事情了,天下人才济济,能不能考中还是二话。”
“别人考不中,你必定是能考中的。”
要知道当年在青城府,顾佳年可是压了谢宜年一头,谢宜年是上一届的状元郎,那顾佳年若是还考不中,岂不是离谱。
后头马车上,顾延年正兴致勃勃的瞧着京城的城墙。
“爹,这儿不愧是京城,城墙够高够大,比青城府还要威风。”
“那是自然,这儿可是天子脚下。”
就连顾松年也忍不住抬头去看。
自从拿到了卖身契,他整个人都松快不少,虽然还是习惯性的弯腰弓背,但总算能抬头看人了。
“可真好。”
顾老爹拍了拍侄儿的肩头,笑着说:“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顾松年笑道:“我也没别的本事,可以给佳年弟弟当个书童,他也是举人老爷了,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人。”
“什么伺候不伺候,你是他堂哥,不是他仆人。”顾老爹皱眉道。
顾松年却说:“我有手有脚,总不能让五叔养着,有点事情干才行。”
顾老爹拧着眉头,正要反驳,被大儿子拦住了。
“爹,松年哥愿意干就让他干,咱家不是早就想给宝儿找个书童,自家人总比外人来的放心。”
顾延年说完,朝着亲爹挤了挤眼睛。
刚刚得到自由身,顾松年这些年都习惯了,若是一下子让他空下来,他反倒是无所适从。
顾松年也没别的谋生本事,顾家并不介意一直养着他,可他心底显然不乐意。
与其让顾松年觉得惶恐不安,甚至可能想着法子出门找活儿干,譬如去当苦力。
倒不如先让他当着书童,左右都是自家人,等时间久了,他便能恢复过来。
顾老爹也想到这事儿,点了点头,只说:“也好。”
果然一听这话,顾松年惶惶不安的神色安定许多。
“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佳年弟弟照顾的妥妥帖帖。”
顾老爹心底叹气,拍着他的肩头说:“有你在,五叔也放心。”
“松年大哥是在大户人家当过书童的,肯定比我们知道书童要干什么。”
顾延年笑道:“就像是方才,我们俩见着佳年的同窗好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浑身不自在。”
顾松年的腰杆儿挺得更直了一些:“待人接物的礼仪,我都是学过的。”
“松年,那你以后多教教我们,我们也跟着学学。”顾老爹也说。
顾松年一口答应下来。
马车缓缓进城,顾家人都情不自禁的去看京城的繁华。
因为路道远亲自去接,还直接用了谢家的马车,顾佳年等人没耽误时间,倒是比预计还提前几天抵达了京城。
“佳年,之前你写信让我寻的宅子就在这胡同里,虽只是一进的小院子,但胜在位置好,周围的邻居很是清净,走一条街就能买菜,十分方便。”
为了进京赶考,顾佳年早前就托付路道远帮忙租赁了一个小院子。
以路道远的意思,是要他们直接住路家最好。
但顾佳年并不是一个人,还都是男人,住在他家难免不便,倒不如尽心尽力找合适的宅子。
路道远熟门熟路的打开门进去。
“就是这儿,先进来看看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再找其他的。”
顾佳年一进屋,便知道路道远花了不少心思。
院子确实是不大,只一进,但收拾的很干净,除了正厅之外还有三间厢房,他们四个人都能住的宽敞。
更难得院子里有一口水井,家里头以后用水也方便。
除此之外,家具,灶房都是齐全的,住进来就直接能用。
“很合适,多亏路兄费心了。”顾佳年再一次郑重道谢。
路道远哈哈一笑:“我可没费什么力气,都是底下人在跑,合适就好。”
等顾佳年一问租金,一个月二两银子,便皱了眉头。
“就算我初来乍到,也知道京城物贵,二两银子哪里租的到这么好的院子?”
路道远却笑道:“旁人是租不到,可你知道这院子的主人是谁吗?”
顾佳年疑惑的看着他。
路道远拍了拍胸脯:“正是区区不才。”
“这是我夫人的嫁妆,平日里也只是放着,若非知道你不肯白住,我是一文钱租金都不肯收的。”
“你要是还不肯,那我可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