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穷追不舍+番外(31)
里头传来虚弱的回话:“抱歉,中贵人,民妇坐不惯马车……现下身子有些不适。”
张内侍的白净面皮一僵,坐不惯马车?还是头回听说,可真是稀罕事!
他道一句冒犯了,打帘一瞧,只见那陆家少夫人倚靠在车厢壁上,脸上几无血色,眼神也多有呆怔。
“少夫人这是怎的了?”
见了天光,云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却是惨淡得很,显出几分病容。这时,拉车的马儿发出短促响鼻声,云今竟捂着嘴,似要干呕!
张内侍连连摇头,拂尘一甩,“这荒郊野岭的咱家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大夫,您下来透透气吧。”
他伸出手让云今搭扶着下车,心里却起了思绪,暗自揣测这陆家少夫人不知是有孕还是晕车,待会儿见了大长公主可不要失仪。
“多谢中贵人。”
双足落地后,云今算是好一些,但头还是晕晕的,忍不住按上额间腧穴缓解一二。
回望一眼,才发现这是来了甘望山。
本就极为难受,心里也不安得紧,云今不由相问:“中贵人,敢问大长公主召民妇前来所为何事?还劳烦您透露一声,好叫民妇有个准备,莫要唐突了大长公主。”
张内侍轻轻颔首,看得出这少夫人是个知礼的。
只是他将欲张口,便听马蹄声阵阵。
最近甘望山新添不少禁中指派的侍卫,懂眼色的平民可不敢往这儿来,竟有人敢在此纵马?
众人齐齐往声响大盛处望去。
只见一年轻男子策马疾驰而来,他穿一身深色暗纹骑装,额带后的墨蓝色绑带被风扬起。
一人一马极快地行至近前,男子笔直有力的腿夹住马身,缰绳急勒。随着马匹长嘶一声,云今闭了眼,腹中又翻滚起来,头也嗡嗡作痛,不由倒退一步,素手扶上车厢外壁。
还未待马蹄完全落下,那人便利落地翻身下马。
“哎哎哎这谁啊?”张内侍不悦地挥起拂尘,指挥侍卫过来,“给咱家拦住咯!”
那人恍若未闻,步履颇急,三步并作两步绕过张内侍,来到云今面前,见她身形微颤,似要昏过去。他拧起眉宇,一张硬挺的脸庞沉凝着些许飘雪,在胸腔起伏间已然化作冰凉的水珠。
“云今,你怎么了?”
男子长臂一捞,将虚靠着车厢的小娘子拉到怀里来看,大手探向她的额头。
听见这耳熟又噩梦般的声音,云今虚弱地掀起眼帘,鼻头一酸,简直要逼出些泪来。
——怎么又是他!
张内侍跺了跺脚,瞧那人手上青筋隐约,心道这莫不是陆家大公子?听说是个商人,怎看着像个武夫?还贸然跑这儿来,当着众人的面拉拉扯扯,真是不把大长公主放眼里!
“陆大公子,咳咳,咱家——”
霍连回身,张内侍的话音卡在一半,不上不下,一双眼也瞪圆了。
“张内侍。”霍连揽着云今,朝他点头致意。
“二郎?!”
张内侍诧异极了,上一回见面还是在固安大长公主丧仪时,谁知会在此地再遇。
更诧异的是——霍二郎为什么搂着别人家的媳妇??
张内侍好一阵失语,霍连却急问:“她怎么了?在家时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病歪歪?”
“家……哪个家?”张内侍觉得自己脑袋转不动了。
陆家在咸德坊,霍氏祖宅则在相邻的常乐坊,难道刚才走错路了?
半晌,霍连才知云今确实畏马,还晕马车;
张内侍也弄清楚了,方才没去错地方,也没带错人。
“那殿下究竟为何召见云今?”
“老奴也不知,殿下只是问了程侍郎几句,便要老奴去请陆…骆娘子。”
霍连颔首,云今却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张内侍一甩拂尘,只当没看见,快走几步朗声说:“老奴带路,两位快些跟上吧。”
周围的宦官侍卫目不斜视,云今却颇为赧然,不敢抬头,只得用气声说:“你别抱着我了!”
原就病怏怏的,这么说话跟虫鸣似的,看起来风雪大些就要倒了,霍连更不肯放手,而是紧握怀中人的肩,不让她乱动,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油纸包,展开给她看。
是极新鲜的一捧沙棘果,黄澄澄泛着些许水灵的光泽,让人看了口舌生津。这落雪时节,也不知他从何处弄来。
“正巧可以压一压干呕。”他说。
云今面有不豫之色,着急推他,“有你在我才会有呕意!压不住!”
霍连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往她口中塞了几颗果子,语气缓和,似在安慰:“没事,张内侍看着我长大,不会往外说。”
酸涩入口,很快漾出丝丝甜润。云今不语,上回是沙棘汁,这回是沙棘鲜果,他难道是在讨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