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静默片刻，依然淡定地道:"上邪相陵也曾来求过我，他才得以逆法复原了心爱之人的元神，难道，不也是因为私情而拿地界做赌吗？不过好处却是，我终于后继有人了。许知诺，我的时间不多，你仔细听好。"

白金面具看似冷冰冰的，但长老威严的声音含着柔和:"近百年来，因为人界的迅速发展影响了地界的平衡，其他四域长老已陆续羽化，如今轮到我了。当下，即便没有古冷月，也会有其他人，这是地界无法逃避的劫难，即所谓的共业，由狱界的负能量积累而来，几万年一轮回。最早那次，正是玄冥大帝用羽化的方式才得以让地界发展成如今这番面貌…… 不久前，我召你来万缘华境，因为在我羽化之前需要托付继承者，许知诺，你既有灵长欢的大爱仁义，还拥有人界的现代思想，所以我希望你继承长老之位，来平衡地界，或许也终于能改良规则。"

话罢，中域长老将所余不多的元神之力传递给许知诺，身子一旋消失了。

在许知诺望不见的地方，长老走向一道拥有黑色双翼的高大背影。

"玄冥，我回来了。" 她在他身旁立定，摘下自己的面具。

"华嫣？" 玄冥大帝似乎不怎么吃惊，双翼微扇，质问的语气透出几分欢欣，"你这是逆法而来？! 身为长老，竟然这般任性妄为!"

"你最初孤独时造了我，却过早离我而去，所以我趁羽化之际，唯期望能与你同归混沌。再说了，法则？还不是被制定出来的吗？只要有足够的信念与力量，哪有无法改变的法则。"

"你呀，地界之后的事情可已安排？"

"后继有人了! 共业之下，逃不过的劫难且由他们自行度之。 "

玄冥听闻长叹一声，陷入沉默。

华嫣挨近，将头枕在他的肩上:"玄冥，你有没有后悔过，最初要按人间的景象创造了地界？"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上有天庭，下有地界。作为注定要生存于黑暗中的神，我不甘心。而存于乾坤间之众生灵，以人为贵，所以我创造了与人间相似的景象，希望我们地界不仅仅只有黑暗，也能有光明，有生命，有四季交替，有情有爱。虽然平衡不易维护，但我从没后悔过。" 玄冥顿了好一会儿，又道，"作为地界的创始神，我当时只害怕一件事，孤独的永生……"

华嫣轻叹:"这么久以来，没有你的世界，我所承受的何尝不是永生的孤独。"

玄冥张开丰盈的翅膀，伸手环住华嫣的腰际:"现在，我们一起离开。"

飞往空际，他们缓缓化作万丈光芒消散在苍茫的时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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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间，异度时空消失的刹那，许知诺的元神回归当下。

确实有人紧紧抱着她冲出了狱界，那人正是上邪相陵。许知诺抬头望向这位始终不离不弃的人，却惊觉 --

"相陵，你的眼睛……!"

上邪相陵侧首，抬手抹去眼眶四周红得惊心的鲜血，忍着无比的刺痛却不露声色:"不要紧，不用眼睛，我也能敏锐感触。" 他的双眸被灵器汇聚时的强光灼烧，只为找到心爱之人。

"相陵!" 许知诺嘶声裂肺地大呼一声，死命抱住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苦难，为什么是你替我承受，我不要再看着你遭罪了! 我受不住了!" 如果是为了他，她也愿意违逆任何法则只为护他平安! 所幸没让他目睹自己砍断手臂，否则…… 她不要再让他伤心，再担惊受怕了……

听见怀中人的哭泣，上邪相陵将手蹭往自己的衣裳擦去血迹，摸索着拭去她的眼泪，柔声道:"诺诺，别哭，你不是说从今往后我们同甘共苦吗，让我们一起结束这一切。"

结束它，结束这不可逃脱的劫难，冲破这天罗地网般的因果。

结束它!

怎能退却!

许知诺凝神为自己修复了手臂，也帮上邪相陵消除疼痛，只是这眼伤乃四大灵器之光所致，并非一时能治愈。

他们穿梭在中域，八方的死灵越来越疯狂，已撞破了四域的结界正在攻入每个边境。

许知诺瞥见远处一具足有三十丈高的怪物，黑漆漆的恐怖不堪，面目全非，腹部像千疮百孔的筛子不停地淌出黑色汁液，那东西颤动着上百条章鱼触角似的手足，极为亢奋地从身体的汁液里复制出一个又一个的死灵。

"古冷月……？!"

前一刻那位女子还是颠倒红尘的绝世佳人，这一刻却变成了丑陋无比的魔灵，全然迷茫只受黑暗驱使为毁坏而毁坏! 古冷月的元神已被恶魂彻底占据，听不见任何人的呼喊。

许知诺再也受不住了，泪洒之际，凝神心道:"结束这一切，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