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陷入沉思，任由手里的烟一丝丝地燃，快燃到指尖时，他才狠狠吸了几口，将烟头一掐，冷笑道:"不想还好，想想真是可怕，活着时由不得人，死了还有未知。孔老夫子曾说未知生，焉知死，我看哪，应该是未知死，焉知生。如果我们知道死后的情况，可能活着时，所追求的就很不一样了。"

寂静的夜，两位潦倒者聊着生死，这个人生最大的疑题。

老大爷苦笑一番，点点头:"老弟，你还年轻，我说句心里话，明日开始，你真该重新活起来，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才自暴自弃？"

中年男子没有袒露心扉，但表情越来越抽搐，扶墙站了起来，往虚空挥拳大呵:"为什么这个世界处处有不公! 举头三尺有神明，究竟是不是真的啊？!"

这声质问没喊错，他头顶的虚空中，确实有两位"神明"正在观摩。

其中一位就是许知诺。

她从图书馆飘经此地时，听见中年男子那声"我呸"，神魂被怔一跳，就停住观察，又被这句"神明"的呵声吓得飘了起来。

上邪相陵用灵力牵住她的魂体，带她飞往远处一座高楼顶上停住。

许知诺朝流浪者的方向遥望，依稀还能看见他们的身影，渺小黯淡得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她心有感触，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不告知世人，地界的存在呢？地界好像没有书里说的那么可怕。"

"那是你还没见识过狱界。"

许知诺使劲摇头:"我可不想知道!" 思及刚才男子说的话，她又问，"如果让活着的人知道死后会怎样，活着时就能激人向善，追求公正，不更好吗？"

"善良不该被迫而为，应是源于自性的选择。" 上邪相陵回道。

许知诺顺着他的意思:"对于因果善恶，我们人间的佛学有句话，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不过像君上这样超越法则的神明，应该没有因果之说吧。" 她想趁机拍拍马屁，因为说好的一天探亲假，上邪相陵允她延了一天。

上邪相陵却认真复道:"一切生灵万物都受因果之牵，连我也无法逃脱。"

他靠向许知诺，借着月光凝视她，银辉落在她的眸间，亮得无比动人，上邪相陵的手轻轻扶上她的脸颊:"但是，如果需要，我愿用任何代价，去改变这个法则。"

话题太沉重…… 忽然，上邪相陵问道:"诺诺，你要不要飞？"

"嗯？"

许知诺一愣，上邪相陵已抱住她飞了起来:"想去哪里？"

啊啊啊，许知诺惊叫，转而，发觉没有危险，还渐渐体验到了自由的舒畅，她欢笑起来:"月亮，我要摸摸月亮。" 她抬头看向银盘似的圆月，伸出手。

"好，我带你去摘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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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灵兽黑宝

回地府后，许知诺"又"睡了两天两夜，因为首次跨界出游，格外疲倦。

睁眼时，她"又"瞧见君上挨坐在床边，双手抱臂，合目休憩。呃…… 难道地界不讲隐私权吗？女生的卧室说进就进？许知诺醒来就受惊，下意识地"又"捂紧被子。

"醒了？" 上邪相陵睁开眼，侧首看向她。

透进屋内的阳光在他侧颜涂了一层暖金，长而密的睫毛闪了闪，鼻梁至唇的线条如一笔水墨勾描，刚中含柔，蜿蜒地触往唇间轻轻一点，似白雪里化开了一朵红茶花，而所有的韵味，凝结在他垂望而来的双眸间，顷刻，三千世界风华皆散。

许知诺本跳得极快的心，不由地停住了。

嗯，她蚊子般轻哼一声，垂下眼帘。

"诺诺，等会儿，有件宝贝赠予你。"

许知诺心颤，什么时候，他开始唤自己的小名？对了，是在离开人间那夜。

那夜，上邪相陵抱着她飞翔，她说想摸摸月亮，他们一直腾到天际处，他带她坐在云层上，月亮似乎触手可及。上邪相陵在手里凝出一团光，递给她:"喜欢吗？" 许知诺将小月亮捧在手间:"嗯，好喜欢，好可爱。" 暖暖的感觉，很舒心，很…… 怦然心动…… 这件礼物她就放置在床沿，用作夜光灯。

"君上，我已经有了小月亮，不要其他奖赏……" 许知诺回神说道。

"别急着回绝，待你亲眼目睹了，再决定要不要。" 上邪相陵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梳洗用膳后，让结香先带你到灵修堂。"

"桃源呢，我们何时正式动工？" 许知诺心起愧疚，自己至今没做什么贡献，俗话说无功不受禄。

"他们已经开始了，这得感谢你在人界收集的信息，那帮家伙觉得事情没想象中那么难，都在迫不及待地施展身手。" 上邪相陵往外走去，出门之际，忽又停住回首，"以后，我不再随便入你的房，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