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742)

在他过长的脏金色头发遮挡的视野里,西泽露出看起来很年轻的笑容:“我也不知道。我们作为主的仆从,或许只能顺从地走向命运,那么……祈祷吧。”

林恩发愣着,看着西泽将手肘搭在他赤|裸的肩膀上,林恩像个修女一样盖着白色的毛巾。西泽的双手在他头顶交握着,他习惯性挂在手腕上的黑曜石十字架串珠垂在他额头上,十字架贴在他眉间。

西泽的下巴似乎抵在了他发间,隔着毛巾,随着他的说话声一起颤动:“跟我一起祈祷吧,林恩。”

林恩只觉得恍惚起来,他所生活得好似极其无趣,除了生存需求毫无意义的小房间,变得层次丰富起来。

阳光暖融融,声音回荡着,像是……像是绘派教堂那些绘画中丰富的笔触。

西泽看他没有反应,道:“手给我。”

林恩浑浑噩噩的抬起手来。

左右有些区别的义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合拢起来,靠在他眉心处:“林恩,你要向哪个主祈祷呢?绘派,还是姐妹会?你要拿着你那个被熔掉的十字架吗?”

林恩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而软弱:“……我不知道。”

西泽轻笑起来:“那就向我的主祈祷吧。如果是我们一起祈祷的话,主会看到我们的迷茫,会给我们指出一条明路。不属于任何权谋与野心,争夺与欲|望的路。闭上眼睛。”

宫理每一句话,都在强调“我们”。

林恩似乎也嘴唇翕动,重复了“我们”这个词。

林恩闭上眼睛,但阳光洒在房间中,他视野里是红色的,是他眼皮中的毛细血管的颜色。光是暖和的,照射在他冷水半干的胸膛上。

林恩不知为何,这种又危险又像是被他环抱的姿势,让他感觉到某种漂浮着的安全感,昏昏欲睡,放下一切……

当年,玛姆的精神世界的羊水强行孕育了他们这些“手下”,他只感觉到湿冷、窥视与血肉相连。此刻更像是某种孕育,是温柔,是放掉一切欲|望,是寻回童真的眼睛。

他缓缓闭上眼睛,听到宫理口中念诵着她听不懂的言语,让他昏昏欲睡又由衷虔诚,远处修道院的钟声鸣响,仿佛要精神脱离开躯体,与西泽在这安静的白色小房间内交融。

他感觉自己在颤抖,他很想转过身去抱住他,就像是要被领养的孩子紧紧抓着神父的衣衫。而西泽环抱着他肩膀,抓着他祈祷而交握的双手,直到那喃喃的遥远的诵念结束。

西泽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林恩忍不住睁开眼来,眼前是他床头挂着的小十字架,但他更想看到西泽。他仰起头来,后脑抵在西泽胸膛处,看着他灰蓝色的眼睛。

西泽低下头来,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种亲吻,就像是教|徒亲吻神父的戒指一样,像是天主教|徒亲吻祝福的孩童一样,林恩却觉得自己跪不稳,西泽轻声道:“阿门。”

林恩:“……啊。”

他恍恍惚惚地,一直到西泽离开他的住所,他还呆呆跪在小十字架前,头上盖着白色毛巾。

两只手用力交握着,指节失去血色,僵硬的仿佛难以将严丝合缝的十指掰开。

宫理一直走出林恩那座石头小楼的花园,才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刚刚为了编那些看起来神秘的经文,甚至从混进霓国语歌词,到用方言念麦片的广告词了。再让她编,她也编不下去了,觉得也差不多了才说阿门。

林恩一直没有反应,宫理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血手印被擦掉了,但至少他没拧断她的脖子。

宫理走出花园,快步往自己住所走去。

修道院内对她的态度已经彻底分为了两派,一派是敬而远之,连她走近一些都会如同见到瘟神般让开,更别说跟他说话;另一派则是对他态度狂热,目光一直追随着,主动微笑着要与他问礼。

路上甚至还有为教士热情道:“西泽主教,您上次骑回来的那辆摩托车,我们已经修理改装好了,就放在您住所后面的车棚里。”

宫理:“啊。那是我犯戒偷的。”

对面教士表情一僵:“不不不怎么会呢,您没有占为己有就放在了修道院,这是借,怎么能是偷呢!”

宫理一路上经历着热脸和冷屁|股的两种待遇,正好看到了栾芊芊抱着书也从灌木丛之间的鹅卵石路走出。她就跟男性作者小说中的清纯校花似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娇柔明媚的笑容,还时不时嗅着路边的花朵。

她注意到了宫理,抬起头来并着脚朝宫理一点头:“西泽主教。好巧。”

宫理看到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复杂,但还是扮演着跟她不熟的西泽,微微抬起下巴,疏远甚至隐隐瞧不上似的道:“嗯。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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