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803)

……

“我不会带着你走的。”平树看着死死抱着自己肩膀和尾巴,瞪着眼睛看他的柏霁之,还是坚决道:“甚至我就不应该让你看到她的……”

柏霁之似乎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她的死讯,像是天塌了一样,发疯的奔来找他。从柏霁之见到宫理的面容之后,就动弹不得,死瞪着眼睛浑身炸毛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他眼眶发红,却不肯哭,说来说去,只有一句话:“她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死的。”

平树很想安慰他,但他觉得自己对柏霁之的痛苦也难以感同身受。毕竟她和他曾经真的……

狭窄的办公间里,只有柏霁之长时间的呆坐在角落里的低声喃喃,他双手甚至化成了爪子,指甲扣进了自己的衣袖里也没发现。

平树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收容部了。

他弯腰从柜子里拿东西的时候,听到了柏霁之轻声道:“……我还问她,若我以后长大些,能比现在更成熟了,会不会她还愿意再与我亲近……她还抵着我的脑袋,那样安慰我……”

“我再长大,再变得能独当一面,也没有她来见证了。”

平树手一抖,忍不住垂下眼去,他觉得自己认为她没死这件事,是很残忍的一条没有头的路。他不应该把这想法也说给柏霁之。

柏霁之终于将目光凝在他身上一些,燃起一些希望似的道:“你在做什么?”

平树低头将文件从柜子底下捡出来:“我要离开方体。”

“方体干员是脱离不了的身份。除非……死了。”柏霁之道。

平树快速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但我想也没人会拦我,我就是不回来也不会杀了我吧。”

柏霁之似乎是从他眼里看到了什么希望,他猛地站起来,探着身子过去:“平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总是不会瞒着你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平树半晌后摇摇头:“只是我总觉得她没死。但……我没法验证这件事。不过我已经给自己定好了计划,我会去找。”

柏霁之眼睛里亮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她不会死的,她一定不会——”

平树却不认同:“是我亲自确认的,芯片都碎了。柏霁之,我或许没什么本领,也没什么价值,做这样的事对我刚刚好,但你不应该把大好的时间投入到这种虚无的事里来。”

柏霁之急切道:“可是、我没法再待下去了!我想到她、我想到方体,我就忍不住觉得……”

平树却还是摇头,他道:“如果我找到了什么值得跟你分享的线索,哪怕是多一丝可能,我都会分享给你。但你在门派那边的事务不正是走上正轨的时候吗?而且你心里也明白,这个可能性有多低。”

柏霁之或许一直在等,等有一个人像他一样不肯相信,平树的话语也给了他虚妄又坚决的幻想:宫理一定没有死。

她不会死,她不舍得……失去生命的。

柏霁之道:“下一步呢?你要做什么?”

平树拎起几个袋子:“先去开她的车,把雨刮器给换了,把定期保养做了。马上要雨季了,把她的衣服里容易发霉的都挂起来。然后大概会调查几个地点,看能不能联系上某个活在网络里的家伙。”

平树像是一个常年旅行的人,在规划一场以年计算的远门。

柏霁之那一瞬间有些震撼,他感觉到平树那种安定的要一条路走下头的决心。

平树不介意自己后半辈子都耗在这件事上。

柏霁之突然后知后觉。

或许有人比他更爱她。

……

深夜的万城,今日恰好是无云无霾的弦月,哪怕是经历过重创,万城也像个会自动生长的怪物一样快速的恢复着伤口,灯红酒绿依旧,霓虹姿彩不变。

只有弦月中黑暗的阴影里,如星一般闪耀的空间站,还在俯瞰着大片黑暗中数点明亮的地球。

柏霁之绕了一点远路,去往下城区的市场,以前他不敢来的地方,现在倒是熟悉了许多。

他去往之前就看到过的一家卖祭祀与神龛的小店,买了一座不太高的可以放在矮桌上的龛台。小时候,他们说暨香儿早就死了,他半信与不信之中,总是会在小小的神龛上放自己爱吃的东西,或者是点一炷香。

说是祭拜,更像是寄托,是对话的窗口。

只是抱着沉甸甸的龛台回住处的时候,看着熟悉的街道,看着曾经亮起的窗口,他多少次爬到楼上不请自来的去找她,多少次他拿着饮料她拿着啤酒在阳台上吹风。

他说着不哭,但在坐电梯的时候,看到被磨损的按钮,想到她的指纹曾触摸过,就有些忍不住了。

神龛就摆在早晨的太阳也能照到的地方,他不打算摆相片,不要搞得像她离开了一样。他只是摆了几罐啤酒,一盒肉脯,还有电子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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