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东辰跑上前去，地面上只有一个凹陷的大坑和一堆灰烬。樱东辰看着骨鞭，不敢相信这个大坑是他刚才所为。

那么贺爻呢？他跑了吗？看着这么大的坑，周围连树都没了，樱东辰又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否定了。贺爻能逃出去吗？逃不出去，那么坑里的灰烬不就是贺爻的骨灰吗？

“不，不会的！”樱东辰颤抖着，缓缓地跪在了地上。“贺爻那么厉害，他还有乾坤毯保护着呢！不会的，不可能的。”

过了一会，樱东辰又笑了：“不会的，不可能的。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人直接烧成了灰烬。”

突然，樱东辰疯了似的跑到坑里，扒拉着里面的灰烬。看着乌黑的双手，樱东辰又哭又笑，呜咽的声音连话都说不清楚，嘴里呢喃着：“不会的……不可能的……”

“你跟我玩笑的，我也跟你开玩笑的。”

“我不是故意的！”

手上除了灰烬还是灰烬，啥也没捞着。樱东辰再也绷不住，放肆地哭了出来。响亮的哭声在悬崖底回旋，是那么的悲凉。

眼泪哭干了，嗓子也哑了，樱东辰跪在地上发呆。看着眼前的一堆灰烬，想到跟自己开玩笑的人没有了，唯一能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的人也没有了，樱东辰使劲地扇着自己的耳光。沉闷的耳光回声在偌大的悬崖底都能听见。

尽管眼泪流干了变成瞎子，嗓子哭哑了变成哑巴，脸揍肿了成为猪头，也换不回来一个贺爻。樱东辰开始着手送贺爻最后一程——入土为安。

樱东辰用乌黑的双手一捧一捧地把泥土盖在灰烬上。松软的泥土轻松地就捧过来了，可是稍微坚硬一些的泥土废了樱东辰老大的劲才能捧来，以至于手掌都磨破了，流血了。红的血混合着黑灰，樱东辰的手都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了。

手劲小，挖不动坚硬的泥土，樱东辰拿出了骨鞭帮忙，终于加快了些进程。泥土搬运了许久，只做了一个小小的土堆。考虑到在刮风下雨时很容易被踏平了，樱东辰又搬来了一些石头，把土堆压得严严实实的。

最后，樱东辰在一块大石头上刻上贺爻的名字，这样，贺爻的安身之地就做好了。

看着光秃秃的土堆，周围没有一丝生气。樱东辰急了，贺爻死了都没能有一个舒适的安身之所，贺爻讨厌在这种没有人烟的鬼地方，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呢？

孤零零地再过千年，万年吗？

不！贺爻不会喜欢的，甚至是讨厌的！不能把贺爻扔在这里，一定要带他出去，找个仙境一样的地方安家！樱东辰把刚码好的大石头一块块搬开。搬的速度太慢，樱东辰用骨鞭把它们击碎，再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搬走。

好不容易给贺爻建起来的“家”，没过一会儿的功法又被樱东辰毁了。当樱东辰扒开泥土，扒到最后也没看见原来的那点灰烬。樱东辰看着周围乱七八糟的泥土，想找一抔干净的灰烬都没有。樱东辰的脑袋“嗡嗡”地响着。

“贺爻，贺爻，你在哪？你是不是生气了？气我没带你出去？你消消气，我带你出去，我一定带你出去！”樱东辰把泥土胡乱地抓在手里，但是泥土抓一把漏一把。于是，樱东辰疯了似的想把混合在土堆里的灰烬都抓起来，却怎么抓也抓不完，最后抓在手里的也就那一丁点儿。

“哇……”樱东辰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嚎啕大哭起来，连手里的那丁点儿泥土也撒落了在地上。

樱东辰从小顺风顺水，眼泪都没机会流过。在大战时失去了那么多亲人，樱东辰也没有像今天那样嚎啕大哭过，仿佛前半生攒下来的眼泪，就为了给今天用的。

最后，樱东辰实在是捡不起来了，只抓了一小把泥土，拿出了樱东俊给他的钱袋子，把泥土装了起来，放在了身上。做完这一切，樱东辰拖着麻木的躯体回到了石铺上，像把弓一样躺在石铺上。之后，这样的姿势就没变过。一动不动的樱东辰怎么看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躺在石铺上的樱东辰一点也没觉着舒服，身上仿佛千金重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樱东辰用拳头捶打着胸口，那里疼得窒息。

樱东辰捶了几下都无济于事，一本书却从怀里露出来一角。看到了怀里的书，樱东辰把它拿在眼前，上面的字让樱东辰呼吸急促，上气差点儿没接上下气。

手里的书正是贺爻千里迢迢从凤凰城送到他手上的。但是这份情谊，樱东辰应该珍惜。但是樱东辰亲手把人杀了呢，还是尸骨无存的那种！

“你干嘛要来送给我这个？”樱东辰把书紧紧地捂在怀里，“你干嘛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