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22)

对武学,初承烨是真心喜爱的,也是珍重的。此刻延礼虽不能全然理解他的行径,但他能感受到他的郑重与认真,心口处也因他的话产生细微的异动,慢慢地,血液都滚烫了起来。

片刻后,他听到自己冷冷淡淡地应了声好。

随着微凉的风,这声“好”落至初承烨的耳畔,如刀直击心脏。

“你......你说什么?” 初时初承烨不敢信,颤声确认。

延礼没再吱声,径自越过他,阔步朝着比试台而去,错身而过时的那一瞥多少带了点鄙视的意味。

对,就是鄙视。

延礼走出了好长一段,初承烨才后知后觉地品出,又恼又恨。他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狼崽子凭什么鄙视他?是比他生得好看家世比他好,还是武艺比他高强?

虽是不忿,但对于初承烨来说,同高手对决大过一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阻挡他走向比试场,甚至连减缓都不曾。

许久之后,当初承烨被冠以国舅爷的称谓时,此刻忿意早已一滴不剩。过往仍历历在目,或生动或悲伤或纯稚或热血,而他,只有一个想法:这得亏了皇后是他亲妹子,不然过去的桩桩件件随便揪出一个都是杀头的死罪。

他也算得上神佑之人。

第12章

吵嚷太过,天际晨蔼似都受了惊吓,悄无声息地散去了些。眼见着两大高手就要开打,醒来那几位小祖宗自然是不会睡了。不仅如此,还数着个儿敲醒了未醒之人。没多会儿功夫,西苑便热闹了起来,连才交班入睡的侍卫都来了好些个。

比试台两侧立着的初家战旗都似感染了战意,飒飒作响。

“钟哥,这可怎么办?马上先生就要过来了,要不要知会小姐?” 西苑的异动很快就被轮值的侍卫报到了钟沐阳处。他听完,无声咒骂了几句才给答复,就这,面色都还覆着层薄灰。

“能怎么办?我上去把他们打下来?”压制一个就够费力的了,现在还多出一个。

过来报信的小侍卫没见过这般暴躁的钟沐阳,不知如何应付,苦恼地挠着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钟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他这副憨憨模样,钟沐阳的心头火顿时散了大半。主要这事儿和他又没关系,不过是倒霉撞到了。

这么想着,钟沐阳又压了压情绪,再开口时,人已归于常态。

他对侍卫说:“你叫个人去小姐那儿说一声,我去比试台守着。”

两个半大不小的莽小子,太容易失了轻重,他不亲自盯着不放心。

小侍卫得了令,飞似地跑开了。

钟沐阳这才沉沉叹了口气,随后提步朝着西苑而去。

*

“吟月姐姐,小姐可醒了?” 吟月才醒没多时,眼中旖旎雾气都还没散全就听院子外头有人敲门,怕惊扰了初夏,没怎地收拾就慌慌忙忙出去开了门。

是府中侍卫,看着还怪眼熟的。

约莫是急了,才见面,他便直叩主题,连寒暄都省了。

吟月回说:“没呢,小哥可是有事儿?”

小侍卫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和仙女似的姐姐说话,不禁有些羞窘,面色微红。

吟月瞧在眼里,笑着宽慰道,“照实说便好,我定会转达给小姐。”

侍卫这才定了定神,将西苑那边的事儿简单说了遍,吟月听着,缠绵睡意一点点自她眼底消失。

这两人......到底怎想的?这比试一时半会能完得了?先生来了可如何是好?

短短时间,吟月思量了许多。当她想到小姐可能会想瞧瞧这场比试,眉眼间染了淡淡的焦急之色。她连忙回了侍卫,“小哥,你的话吟月记下了,这就去同小姐说道。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侍卫有些受宠若惊地摆摆手,“吟月姐姐严重了,职责所在而已。这儿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没事儿了,小哥慢走。”

这侍卫刚转身,吟月就闩门进了里屋,步履间透着些许急躁。

轻纱帷幔后还没有动静,她不自觉放缓放轻了脚步,几经犹疑,终是开口,“小姐,吟月有事儿要说。”

话落没一会儿,帷幔里头便有了些许动静,吟月连忙往前踱,伸手掀开了帷幔,以丝缎固之。

初夏任由着她动作,阖着眼问道,“怎地一大早就急上了?” 声音里裹挟着晨早特有的沙哑,少有人知晓的,足以摄人心魄。饶是吟月伴在她身侧多年,心尖儿也是一颤,定了定心神,才道,“三少爷和狼......不,是延礼,这会儿已经站上比试台了。”

然后她便瞧着初夏忽然睁开了眼睛,星芒晃动。

“你说什么?”

吟月将初夏眼中的迷茫和震惊看了清楚,忽然轻笑了一声。再开口时,已经不复先前的躁意,“三少和延礼不知怎地提前开打了,这会儿,比试台那边已经挤满了人,钟护卫也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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