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34)

“您说这么小一孩子,她是如何知晓的?而且说得极为笃定。后来家中长辈说起这事儿,皆说心底纯净的稚儿能通灵。奴婢嘴里说玄乎,其实是信了几分的,不然说不清。所以啊,奴婢觉得梦境预警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儿。能够周全些便周全些,万一呢?”

洋洋洒洒一通,一点点抹去了郁眠心中的迷惘与不安定,待到说完,她释然笑出声来。

苏婉婷望向郁眠,“夫人你笑甚?奴婢讲的可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郁眠回说:“我笑,是觉得婉婷说得极好。无论真假,能周全便周全些罢。”

“明日,我和初初要回趟.......”

翌日晨早,初夏才用完早膳苏婉婷便过来传信了。

马车已经备好,一刻钟后出发。

初夏应下,在吟月三人的伺候下梳妆。家中长辈都喜欢小的朝气精神些,初夏便穿了袭奶白的裹胸长裙外搭了桃红色的凤眠纱罩衫。娇靥被衬得越发明艳,慢步间,裙纱摇曳,说不出的瑰姿艳逸。

有说有笑,主仆四人离大门越来越近。不期然,初夏停下了脚步,目光凝固于宅子外的某一个点。吟月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纷纷凝眸看去,意外瞧见两个锦衣少年并肩而立,赫然是三少爷和延礼。

第18章

不远处,初承烨也瞧见了初夏,没细想便提步朝她而来。他一动,延礼跟着动了。初承烨很是敏锐,几乎瞬间察觉到动静,脚步一滞 ,睨向某个人,“你干什么?”

延礼眸色和神色都是淡淡的,但到底是应了声:“接。”

没有任何铺垫地,不能更精简一字,初承烨听明白了,当即冷嗤了一声,既而道,“就这丁点路,她需要你接?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她的家,用不着你接。”

这番话不可谓不狠,一出口,初承烨自个儿先内疚上了,正欲开口挽回,不想听到延礼反问他,“那你?”

两个字,深意明晰。

不用我接,自然也用不着你。你接,我便要接。

这一记“反杀” 具体有多少力度未知,但堂堂初家三少是实打实地愣了十数息。只因延礼之前从未驳嘴,他毫无防备、猝不及防。

延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前行。衣摆带起的气劲儿抡醒了初承烨,他连忙跟了上去,嘴也没闲着,“你这头狼崽子长进了啊?都会顶嘴了,但是你别得意,待会儿见到初初我便和她说这事儿。”

“再怎么样我都是主子爷,你不尊敬我就算了,竟还敢驳斥我?你的礼仪教养......”

话没完,延礼又是轻而短促的一字,“吵。”

“......” 初承烨日日都要烧一次的脾气又被点燃了,他搞不赢头狼,只能冲着自家妹妹喊,“初初,你看看你带回来的这头狼崽子,一直气我,完全不知礼仪为何物。”

“你说说该如何处理?再这么下去,我肯定英年早逝。”

这一喊,朱门内外笑声连成了片。

苏嬷嬷没忍住,数落了这口没遮拦的小少爷几句:“三少你可收敛些,这些话要是给二夫人知晓了,你的耳朵又要遭罪了。”

初承烨约莫是习惯了,浑然不在意:“那也是之后的事儿,此刻我定是要同这狼崽子拗到底。”

吵吵嚷嚷间,初夏径自走向延礼,嘴角噙着笑。有无奈,又糅了些宠溺。片刻后,于他面前站定,延礼专注看她,忽然想起藏龙山那成簇的蔷薇,无需任何装点便是艳色无边,能轻易惊艳整个夏天。

莫名的情绪因心念荡开,一点点趋于馥郁,他竟主动开了口,“美。”

低轻的一声,似雏鸟的羽毛在初夏的耳窝挠了一下,若不是有酥麻的感觉,她说不定会以为自己幻听了。

“延礼,你刚说了什么?” 一缕惊喜似光于她漂亮的眸子中氤氲开来,一寸寸亮起。

狼崽儿今日好说话得过分。她问他便答,并且表达得越发清楚:“夏夏,今日甚美。”

初夏闻言,眉眼染笑,一身艳色趋浓,似浓墨重彩描绘而出。

心中还在暗忖:狼崽这一世竟是这般的奶萌和诚实,时不时朝她心里撒一把糖,叫她满心甜腻。又或许他一直是这般,只是她的心态变了,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了。

伴着躁动的思绪,初夏轻笑着开口,语气里藏着些许小女儿的娇态:“延礼这话的意思,是以前不美?”

这般兜转,对于一个初识文字的狼崽子来说过于困难了,在藏龙山猎杀一头豹都没这么难。

所以他又习惯性地搬出了老招,抿起嘴一言不发。

初夏目光似澄澈春色,温柔将他拢住,“不知怎答?”

延礼依旧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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