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38)

片刻后,她撤回目光,轻柔对延礼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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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眠同郁桦廷聊了阵,独自出了郁家。说是忽然想去逛逛,寻些儿时的记忆,实则为寻一对兄妹。昨日和初初聊过以后,她几乎一夜未睡,思索良多。

初初这梦来得突兀,却又莫名的适时。正如平西王所言,他们再不愿,初初最后都会随着明川入宫,于未来某日嫁给太子。可若初初的梦真是未来映射,最后君临天下的人会是延礼。

他何时登基、登基后初初该如何自处先不论,这个孩子当真是可怜极了,其他几个皇子都各有仰仗,唯有他什么都未有。再看初初对他的态度,虽说她极力掩藏,却还是能瞧出动了心。

这般情势下,她必定要为两人做些什么,暗助延礼,帮得一分是一分。若他能赶在初初嫁入皇家前重回咸佑,那她的初初说不定能嫁于自己的心上人,即便一世呆在深宫内苑,心中都怀着欢喜。

未叫马车,郁眠只带了苏嬷嬷,循着记忆兜兜转转,终是停在了一处简陋的木屋前。

一古树枝叶繁茂,枝桠有些耷拉下来,一簇簇,似藩篱护住了这间屋。

和里面的人儿。

第20章

此时此刻,院门大开着,院内景致毫无遮掩地映入郁眠二人眼中。

木屋被日照雨淋,显出老旧之色。门前,有一片菜圃,种了几样时令的绿叶菜,被主人家照顾得极好,茂密葱郁,看着就喜人。菜圃间,有几只鸡行走其中,时不时轻啄。一个瘦削貌美的姑娘正在摘菜,期间,顺手将杂草清了出来.....

一帧帧,皆是平常,寻不出一丝值得说道之处,却是给人安宁闲适之感。

郁眠的嘴角翘出了一道欣慰的弧度,这两个孩子果然是文人雅士之后,无论什么身份搁哪里都能活出风雅。

“咳.....” 看了一会儿,郁眠故意轻咳了一声,惊扰了菜圃间的姑娘,凝眸看了过来,发现是郁眠,眼底有惊喜荡开。

她当即停了所有的动作,阔步朝她而来,“初夫人,您怎么来了?您怎地不叫我,快些进来!”

郁眠冲她笑了笑,温柔又慈爱,“刚来。”

说话间,携着苏婉婷进了小院,并顺手关了院门。

片刻后,两人走近,面对面而立。

郁眠的目光略一梭巡,笑着问她:“你哥哥呢?”

小姑娘:“哥哥去私塾上课了,能够教导孩子们,还能为家中赚取家用,他很喜欢这份差事。”

“这份事儿还是郁老爷给介绍的。”

“您和郁老爷为我们兄妹俩做了这么多,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报答......”

郁眠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柔声道:“你们好好活着,便是对我和家兄最好的报答,你们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五年前,南方文学巨匠孙为善在几次三番拒绝四皇子招为麾下的邀贴后,意外地死在了一间青楼之中,身旁还躺着一具女尸。

一夜之间,南境名声最盛的书香世家孙家身败名裂。一个月后,更是突发大火,累计了几代的家财全部化作灰烬,老太爷和孙夫人不幸死在其中。唯一的幸运大抵便是孙为善的两个孩子活了下来。

郁眠兄长同孙为善有旧,得知消息,痛苦之余,亲自去了趟南方。最后听从了两个小的意思,将他们带到了北镜。不是不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只是两个小的骨子里都是文人世家的傲气,根本不愿接受过多馈赠。只是借了些钱,买下了这间小屋,维持生活。而这些钱,一年前,孙行舟已经还清了。

本该顺遂一生的两兄妹,经历磨难,终于又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但郁眠知道,孙行舟志不在此,也能够明白。灭族之仇不共戴天,他身为孙家嫡孙,但凡活着,都会想着手刃仇人。

-- 四皇子

人人都知孙家惨剧出自四皇子之手,可谁都不敢开口也没有证据。如今意外地现出一丝机会,她为延礼和初初铺路的同时,也能给孙行舟一个机会。

他日他若能助延礼一臂之力,新帝登基,定是会给他一个恩典,还他孙家一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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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眠和孙柔香一直倚在厅内的一张小圆桌闲聊,十分和乐。

午间时分,孙行舟回了来。他一身玄衣,衣料已十分老旧。若认真瞧,都盖不住脚踝了,不甚合身了。可无论是行走还是坐和站,他的背脊都挺得笔直,似刚劲的雪松,任外面雪重风急,也无法折损半分。

自家中惨遭不测,孙行舟英俊的面容便失了笑容,即便郁家与他和妹妹有恩,他的情绪仍是淡淡的。然该有的礼仪,往严苛来看,都一点未少。

一见着郁眠,便躬身行礼,“初夫人,您今日怎地过来了?” 过往郁眠也是时不时过来,只是为了顾及两兄妹的心情,多是年节或是两人生辰。今日哪都不贴,孙行舟难免心生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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