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娇太子的伴读后(146)

如今,他归于芸芸众生,虔诚地跪到菩萨像前。

薄黄的光拢在姜檐面上,照出面上的悲与苦,慌与惧。

姜檐将微颤的双手合十,这一刻,他是希望有满天诸佛,希望有神或者佛来怜悯垂青他,不要将卫寂从他身边带走。

他想卫寂康健喜乐。

还想与卫寂白头到老。

-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隔日,天放得很晴,万里无云,艳阳当空。

一早便有一只喜鹊落在银杏上,喳喳地叫不停。

卫寂便是被这样的声音吵醒,他好似做了一夜的噩梦,身子沉进沼泽里,口鼻都被封住,连呼吸都不能。

后来又有数十头眼冒绿光的野狼围住他,它们撕咬着卫寂呼救的手臂。

卫寂痛得恨不得当场死过去,只恨沼泽没封住他的痛觉。

总之这一觉睡得极为不好,正当卫寂难受时,一道光照进来,耳边跟着响起喜鹊的叫声,他才勉强睁开眼皮。

入目便是一张疲惫的脸,姜檐双眼红肿地看着他,像是一夜都没睡好的样子。

见卫寂醒了,姜檐露出惊喜之色,“怎么样,哪里有没有不舒服?”

不等卫寂回答,姜檐便快步走到门口,将昨日那个郎中唤了过来。

郎中被迫留在州府衙门,他也是一夜未睡好,担心床上那位大人真这样去了,他跟着受牵连。

一夜过去,郎中好似老了四五岁,实在是心力交瘁。

见人终于醒了,他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忙为卫寂把了把脉。

卫寂的身子还是虚弱,但已经没什么性命之忧,老郎中重新开了方子,在里面加了一味补气血的药草。

卫寂还不知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以为只是染上了重一点的风寒。

本不想姜檐担心才没跟他说,最后还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卫寂心中有些愧意。

他抬了一下手臂,伤口处钻心似的疼,卫寂也没有多想,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迷糊间他被人灌了几口温粥,之后又喝了大半药。

卫寂脾气一向好,哪怕病了被这样折腾也很温顺,旁人喂他什么他便吃什么,喂完他接着睡。

再醒来已是晌午,姜檐还留在卫寂房间。

见卫寂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姜檐起身倒了一杯水给他喝。

卫寂想坐起来,姜檐却扶起他的脑袋,俯下身将水递到他唇边。

卫寂没出息地红了脸,僵着身子低头喝了两口,小声向姜檐道谢,“多谢殿下。”

“不喝了?”

“嗯。”

姜檐没说什么,放下了卫寂,转身将茶杯搁到案桌上,之后默不作声地坐到了一旁。

卫寂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见姜檐一直不说话,便忍不住去看他。

姜檐面上还带着疲倦,神色却淡淡的,手里拿着一份公文,垂眸在看。

若是以往发生这样的事,姜檐必定会说落卫寂不好好照顾自己,生病了也不跟他说。

这次怎么这样安静?这太不像姜檐的脾气了。

卫寂满心困惑,可看姜檐在认真处理公事,他也没好意思打扰。

吃过午饭,姜檐下午也待在卫寂房中,但两人很少交流,连眼神上的都没有。

案桌上那一摞文书,姜檐全都阅了一遍,然后一一回复,不见先前的不耐与烦躁。

看着他沉静深邃的侧脸,卫寂总觉得有什么事好似在一夜间变了。

到了晚上,付明远又来了。

怕打扰卫寂休息,姜檐便去自己的房间与付明远谈事。

晚上的药是给卫寂看病的郎中亲自端过来的,等卫寂喝完药,郎中解下他手臂的纱布。

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卫寂惊了一下,“怎么变成了这样?”

郎中道:“大人不必担心,脓水挤出来,过几日就能长好。”

卫寂‘啊’了一下,他不解地看着老郎中,“什么脓水?”

这下换郎中错愕了,“大人不知道?”

卫寂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

这次付明远来似乎不止是为了要钱,否则两人不会谈这么久。

半个多时辰后,付明远才离开,姜檐回卫寂房中探望他。

从郎中口中知道前因后果,再看情绪不外显的姜檐,卫寂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檐问,“方才郎中看过了?”

卫寂点了一下头,“他说臣已经没什么大碍。”

姜檐‘嗯’了一声,坐回到原位,拿着付明远方才交给他的账簿在灯下看。

他越是这样平静,反而越叫卫寂心中不安,他动了动唇,低声劝道:“殿下若是累了,便回房去休息罢,臣没事了。”

姜檐眼睫微动,静了几息,然后起身将房中的蜡烛吹灭,却没有着急走。

他立在黑暗里,在卫寂房间驻足很久,修长的身子如一尊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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