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娇太子的伴读后(84)

他又躺回去,下巴蹭进被褥之中,耷拉着眼皮不想说话。

可许怀秉还在一侧,卫寂也不好太过失礼,便没话找话的闲聊。

“先前一直忘了与你说,大夫说我体质特殊才会比寻常人分化晚,并不是因为被蛇咬。”

屏风另一面的许怀秉没有说话。

卫寂斟酌道:“我知你是君子,有恩必还,这次若不是你收留我,我只能待在庄上熬过这五日。过了今日,你不要再记挂往事,再说恩情那我该羞愧了。”

他俩这算是两清了,许怀秉不必为他负责。

这也是卫寂答应来许怀秉府上的原因之一,他感觉许怀秉还没放下来,不然昨晚也不会找过来。

卫寂话中的意思,便是傻子都能听明白,更何况是许怀秉。

只是听卫寂昨日一句君子,今日又是一句君子,许怀秉心中发笑。

他开蒙很早,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岐孟许氏的名头,自幼便被人叫做小君子。

名声从岐孟传到凉州,后又传至京城,如今连圣上都因这个虚名,见了他一面。

孔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孔子还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似乎君子便该修身、养性,光风霁月,磊落不平,还要自我约束。

可他若真是君子,前几日见马林骞便不会面不改色,坦然自若地与他叙旧。

他若真是君子,便不会让马林骞跌下马,摔断腿。

他若真是君子,更不会在毁了马林骞的前程、仕途后,至今没有生出过愧疚与悔意。

第36章

世人皆因他的好名声、好皮相、好家世生出亲近之意。

对于这些人的倾慕好感, 许怀秉内心无波无澜,甚至觉得他们打扰了自己的清静。

因此在分化后,他寻了一个借口向家人辞行,来到了凉州这处宅子。

但没清静几日, 马林骞便慕名而来, 那之后凉州城内的其他世家子弟亦跟着来了。

每日拜帖来的人不计其数, 与他在岐孟时没什么区别。

比起这些人, 许怀秉更愿意与卫寂在树下,一张琴, 一本书, 两盏茶的待着。

马林骞打扰了他的安宁,也打扰到他的琴友。

许怀秉心里虽然很不耐烦与这些人交际, 可人活在世上, 便要遵循这世间的礼法道义。

纵然再是不耐,他也如家中长辈所愿, 端其言行,修其心性, 待人和善有礼,如真君子那般。

世人因此被他迷惑, 就连卫寂也是,不知其内里,只看到了他的表相。

这些年许怀秉将自己的言行禁锢在礼教之内, 就如面前这道屏风, 他若是越过去, 剥掉身上那层虚伪的假皮囊, 露出自己的本性,一定会让榻上那人生出惧怕。

他这样的人也是君子?

真真是可笑。

许怀秉没有说话, 也没有越过屏风,只是将古琴放到书案,然后施施然坐了下来。

雪白的衣袍垂落在地,如烟堆雾笼,许怀秉却没有管,抬手摁在琴弦上,修长的指在压下的弦上摇动。

古朴厚重的琴音从他指尖拨出,他的指法娴熟,吟之缓急,俱之圆满,若吟哦然。

这首曲子是以前在凉州时,卫寂常听许怀秉弹奏,他也很喜欢。

卫寂忍不住朝屏风那侧看了一眼,见许怀秉专心在抚琴,似乎没有交谈的心思,卫寂便安心地窝回到床上。

身体又开始慢慢变热,卫寂眼睫垂落,眉梢处勾着一抹海棠红,眸中泛着一层水光的薄亮。

在这空幽的琴音中,卫寂阖上了眼睛,困意袭来。

这一觉睡得极为沉,周遭什么动静都没听见,醒来时便看见那个素衣老媪慈爱地冲他笑,手里端着一碗清苦的汤药。

她轻声细语道:“小公子,该喝药了。”

卫寂有些不好意思,他已经许久没被人叫小公子,而且以他现在的年岁也不能被称为‘小’了。

卫寂支起身子,轻轻向她道谢,接过药碗乖乖喝了。

老媪收回碗,又给了卫寂一块放糖,问他,“快到吃晚饭的时辰,小公子有什么想吃的?”

卫寂低声说,“一碗素粥就好。”

停顿片刻,他又客气地问,“能否打一桶水?我想洗一洗,劳烦了。”

她应了一声,“好。”

等人走后,卫寂才发现枕边放着一本佶屈聱牙的古书,他手上都是汗,对着手又搓又吹,干了之后他才捧起来打开。

-

许怀秉吃过晚饭再来时,卫寂正捧着书在灯下读。

灯烛似昏黄的薄纱铺在床头,卫寂披着发,瞳仁乌黑,唇上像涂了口脂似的,整张脸是艳,但身上却有一种书呆子气。

他一边揉眼,一边看书,困得直打哈欠,还是不愿意把书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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