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欢(1563)

蔺汀兰道:“我确实可以。”

俞星臣问:“那据你看来,这庄子里还有谁有这般功力?”

“目前所见并无。”蔺汀兰摇头。

杨仪看向俞星臣:“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俞星臣道:“我也有个猜想,只是太大胆了些。”

杨仪道:“跟那孩子念的那首诗有关?”

她毕竟还是有些了解俞星臣的心性的,知道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去跟一个孩童套近乎。

俞星臣的眼中透出几分笑意:“对。你细想想,那首诗里出现的是什么。再想想看,卓武所说的,瞿梓期心事重重那一段,是什么日子。”

杨仪拧眉叹息:“我只觉着那首诗有些太过凄惨了,再加上瞿梓期的遭遇……他应该是觉着那首诗很贴合他的经历跟心境,才教那些孩子的。至于你说的……出现什么、还有什么日子,又是何意?我想不到。”

冷不防蔺汀兰道:“俞巡检难道指的是,前一阵子的鼠疫吗?”

杨仪一惊:怎么还跟鼠疫有关联了?

“对!”俞星臣却道:“瞿梓期是从定北城回来的,跟北原人有不共戴天的血仇。那么,在这场鼠疫之中,又跟北原有什么关联?”

杨仪跟蔺汀兰对视了眼,喃喃:“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

小公爷屏住呼吸:“北原、沙狐?”

三个人碰头之后。俞星臣屏退了乐阳县知县,又让姜斯以及蔺汀兰所带禁卫们看着小郡主。

他将瞿尽忠瞿丙全父子叫到厅内。

俞星臣坐在一侧,杨仪跟蔺汀兰在另一侧。

在他们面前,瞿家父子只能乖乖站着。

俞星臣面色漠然地望着面前的老者,淡淡道:“瞿庄主,你是俞府的老人了,我不想给你难堪。这里没有外人,你把你所知道的真相说出来,我可以……尽量周全此事。”

瞿尽忠的胡须抖动,愕然地看着俞星臣:“三、三爷……”他有些紧张,却还是陪笑:“老奴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真相。”

俞星臣轻轻哼了声:“瞿梓期,是不是常去那塔楼上?”

这么简单的问话,瞿尽忠却仿佛不敢轻易回答,过了片刻才道:“是。”

塔楼最高,他虽然离开了定北城,却时时刻刻面向东北,仿佛在凭吊他永远长眠在那边的妻儿。

俞星臣问蔺汀兰道:“不知小公爷从那塔楼上,能看见什么?”

蔺汀兰道:“看的一清二楚,从大门口到内厅院子。出现的每个人。”

瞿尽忠吞了口唾沫。

俞星臣道:“我想,瞿梓期在上面一定是看见了什么?他正是因为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才招致杀身之祸,是不是?”

瞿尽忠浑身发抖。

旁边的瞿丙全扶着父亲,抬头:“三爷,没有这回事!这、这从何说起……”

俞星臣的眼神极冷:“我给你们几分颜面,才在这里私下询问。真到了公堂,我便不是这么客气了。你真以为你把瞿梓期屋子里的字纸都收了,我就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殊不知他早就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了天下人!”

瞿氏父子对视了眼,瞿丙全的眼皮惊跳了数下,咬紧牙关:“我、我真……”

俞星臣抬手,将一本书扔在地上。

正是从瞿梓期屋子里拿到的那本《全唐诗》。

“你自己看。”俞星臣冷然道:“你以为取走他写的,自然万事大吉,可没想到瞿梓期早将线索留下,就在这本书里。”

瞿尽忠忙拉住儿子。

但瞿丙全不顾一切:“不可能……”上前捡起那本书,乱翻起来。

他以为瞿梓期在书里写下了什么,自己一时情急没看见?

但当时他是认真翻看过的,明明没发现有什么字……

“没有、没有啊……”瞿丙全喃喃,目光逐渐慌乱。

确实没有什么字。

“你该找的不是多出来的,而是少了的。”俞星臣垂眸,提醒。

瞿丙全顿时愣住了:“少了的?”

他竟不明白。

瞿尽忠在旁一怔,迟疑着接过那本书。

翻到了丢了的那半页,瞿尽忠道:“这、难道……三爷指的是这个?”

俞星臣淡漠道:“那是元稹的《赛神》,村落事妖神,林木大如村……”

他念了一句:“而瞿梓期要说的话,就在被他撕去的那半页里——‘蜉蝣生湿处,鸱鸮集黄昏’……”

瞿丙全满脸茫然:“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不似自己说的一样粗莽不认字,但对于诗词却是一窍不通。

当时看书页残缺,还以为是寻常事。

俞星臣扫过瞿尽忠跟瞿丙全惶然不知的脸色,继续念道:“——‘主人邪心起,气燄日夜繁。狐狸得蹊径,潜穴主人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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