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欢(1828)

“有无图谋,立刻便知道。”胥皇后即刻喝命心腹前往仓库,查看粮草棉服等物。

俞星臣面色坦然:“我已经是极有把握,又何必多做其他呢?只可惜,娘娘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竟不肯听我说完这个故事。”

“事到如今,你还如此嘴硬。”皇后笑起来:“我也不由地佩服你的胆量了。”

俞星臣也竟泰然一笑:“我想娘娘毕竟是聪明人,你总会想听我说完那个故事的。”

胥皇后派去查看辎重的人,巡视了一圈,看似并无什么大不妥,只正如麦青所言,桐油桶子确实离棉服略近。

回来禀告了皇后,皇后道:“此人做事必有缘故,指不定安排了什么计谋。且桐油跟棉服粮草同存储于一处也是不妥,即刻把桐油挪出去。”

那心腹道:“遵命,可仓库那里,再无其他空闲之处了。”

皇后呵斥:“偌大祖王城,还找不到存放桐油之处?”

心腹见皇后微愠,赶忙答应着退了出来。

这次俞星臣被送往监牢,那牢头却没有再叫他脱衣。

谁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再改变主意呢。

俞星臣到了牢中,十几个周囚望着他,默然无声。

他把皇后赏赐的那件北原的华美外袍脱下来,盖在一个咳嗽的老者身上,而他身上里间一件,却正是赵世之前脱给他的袍子。

次日天不亮,外头便有响动。

有侍卫来提了俞星臣出门,身后众囚徒纷纷站起。

俞星臣本以为自己会被送到马奴营去,他已经做好准备。

谁知,就在王衙之外的冰天雪地中,他看到了胥皇后。

皇后的脸色,仿佛一夜未眠,两只湛蓝的眼睛在黎明的薄曦里,格外的魅惑。

眸色朦胧,皇后道:“我知你惯能蛊惑人心,本来不愿意理会,可……”

一整夜,脑海中都是他的话,什么“结局”什么“不见泰山”,如中魔了一般。她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去想那一点儿微茫的“可能”。

“你要说故事,就快些说罢,迟了,你想开口也不能了。”皇后淡淡地说。

蓝眸看向远处,那是壮丽的大雪山,雪白跟乌黑交织的峰顶上,已经染上些许清晨阳光的淡金色。

雪山之下某黯淡之处,阴暗中似有群魔乱舞,便是祖王城中的马奴营。

神鹿小城。

胥烈听到外头一阵骚动,隐约是“有刺客”的声音。

他料不到是谁在这个时候想对杨仪不利,最好不是自己的人。

受伤之后不能动的日子,他回想了跟杨仪相识以来的种种,似乎她是个他的克星,一旦跟她有关的事,非但做不成,还往往让他惨败,头破血流。

比如之前在京城鼠疫的时候,比如在瞿家庄的安排,比如姑娘山被围困……乃至最后长生南山被猛虎袭击,处处落了下风。

当然若要全部归咎在杨仪身上也不对,但胥烈总觉着种种,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比如,决明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居然肯为了杨仪,把自己往虎嘴里送。

那小子当然是害怕的,因为那老虎可不会认人,凶性大发连他都会吞掉。

但他居然还是这么义无反顾的做了。

胥烈要挟决明就范的时候,便以杨仪的生死为要挟,可最后功败垂成,也是因为决明想要护着她。

直到此刻,胥烈仍是无法忘怀,那猛虎逼近时候的感觉。

当时他重伤不能动,压在决明身上,他能感觉猛虎嗅着自己后颈,或者准备一口咬落。

然而一切并未发生。

就如同一个绝境中的一点儿神迹,那老虎逼近嗅了嗅,不知为何,竟扭头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胥烈笑了笑,简直不可思议。

他再一次的惨败,又落在了杨仪的手中。

杨仪,真是让他又爱又恨,就如他所说,明明是一只鸡都杀不了的女子,偏偏就能拿捏他拿捏的死死的。

不过……这一次胥烈的心情难得平静。

他也有点儿“随遇而安”了,虽然知道杨仪照看他是为了救俞星臣,但还是安心地“受用”她的照看。

胥烈相信杨仪的医术不说,甚至隐隐地盼着她那双柔软而干净、一点温凉的手指搭在他的脉上,或者拂过肌肤。

被“敌人”这样亲密无间的触摸,竟让他生出一种奇异的……

越想越觉着愉悦,连手上被针刺的疼都忘了。

胥烈朦胧睡了会儿,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一阵冷飕飕地,有什么刺着自己。

他本能地以为别是那个蒙面的小子又来折磨自己,猛地睁开眼睛,却意外地看见了另一个本来不会在此的人。

“薛……”胥烈唇一动,才感觉到自己趴了太久,身体有些僵了,刚才脸侧着,嘴也有点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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