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欢(595)

王蟾想到自己竟然入了寻芳楼花魁的眼,心里不由有些窃喜,一时飘飘然。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重院子,婢女道:“公子在这里坐一坐,我去请姑娘来。”

王蟾见桌上放着一个茶盘,里头有茶有糕点果品,更是喜出望外。

眼见婢女去了,他便自己斟了一杯茶,吹了吹,清香扑鼻,醉人心脾,顿时一饮而尽。

不过,就在喝完了茶后不久,王蟾意识逐渐模糊。

等他醒来后,人已经不在寻芳楼了,他在寻芳阁后巷的一堆杂物之间躺着。

天色仿佛有些暗淡,后巷静静无人,王蟾只觉着头疼如裂,撑着起身,发现十指上血迹斑斑,有好些划伤似的,但他竟不知发生何事。

摇摇晃晃地起身,才慢慢出了巷口,便听到寻芳楼里一阵惨叫。

王蟾猛然回头,意识到出事了,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已经乱成一片的寻芳楼,依稀看到二楼处人影闪烁,有人在叫:“泗儿姑娘被害了……”

王蟾失魂落魄,头也不回赶紧逃走,幸亏他离开的早,无人察觉。

当天晚上,他便发起高热来,做了许多诡异可怕的梦境,其中就有他自己手持利刃,将泗儿屠杀的凶残场景。

最让王蟾吃惊的是,在杂乱的梦中,他干那些事的时候,丝毫不觉着惧怕,甚至带着无限快意,就好像在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场景逼真的叫他真假难辨。

这日早上他醒来,头越发疼,他心惊胆战,不知如何。

正他的小厮从外回来,他才知道御史赵世被巡检司拿去之类的话,显然是并没有怀疑到他身上。

偏偏小厮不识趣地问:“公子昨儿去哪了,该不会又去寻芳楼吧,幸亏你没进去,不然也被人当凶手拿了可怎么样。”

王蟾惊怒,忙训斥小厮,不许他乱说,谁知这么一动怒,头更疼了,王蟾无法忍受,又不想惊动家里人,这才偷偷摸出家门,想找个医馆看一看。

谁知小梅等正按照俞星臣吩咐找人,王蟾本就心怀鬼胎,自然露了行迹,他又是个没经验的,不等人问就先乱嚷出来,竟似自投罗网。

听王蟾说完后,屋内三人面面相觑。

薛放看向杨仪:“那杯茶有问题。”

杨仪思忖:“也许那个婢女……”

俞星臣回头看主簿,主簿点头,表示都记录明白了。

薛放便问王蟾:“那个引你进去的婢女,叫什么你可知道?”

王蟾不常往寻芳楼,知道的人有限:“没见过,她也没说叫什么。”

薛放道:“那她长的什么样儿?”

王蟾抬手扶住额头:“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薛放诧异。

王蟾茫然道:“真的不记得了,就好像从来没见过一样……”

他说了这句,又有点不安:“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见过这么个人,而泗儿的事又是怎么样……我的手上的伤……”

他丢失了自己的记忆,又因为手上的伤跟那逼真的噩梦,让他惶惶不安。

王蟾怀疑自己就是杀死泗儿的凶手,但内心又极抵触这个想法。

杨仪方才看过他的手,像是割伤,也有擦伤,好像是在拼命挣扎乱打乱拍之时造成的。

俞星臣问杨仪:“他为何会不记得了?”

杨仪道:“多半是银针的原因,记忆的好坏,自然跟脑息息相关。”

“那可有恢复的法子?”

杨仪道:“方才我给他服了牛黄上清丸,又用了参苏饮,外敷了丹皮薄荷散,以清他脑中内热,消肿止痛,但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若想恢复,也得看契机。”

俞星臣问了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头上被扎了银针?”

那明明一摸就会发现,而且他一直叫嚷头疼,竟一点不疑心?

杨仪道:“第一,一般人绝想不到这点,另外,只怕是银针的原因,让他下意识地并不往这方面去想。”

俞星臣又问:“那如果将那针拔了出来,他的记忆是否恢复?”

杨仪看他:“你不问若是拔针,他生死如何?”

俞星臣淡淡道:“明知道的事情何必再问。”

想想也是,就算普通人看到头上插进那么长的针,也知道不妙,何况俞星臣可是连《云笈七签》都看过的人。

杨仪屏息,旋即一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拔针后果难料,是否恢复记忆同样难料。”

这是实话。

毕竟人脑又不是什么不坏的东西,针拔了出来就可恢复原样?

显然不可能。

可杨仪觉着,如果自己告诉俞星臣拔针就能恢复记忆,他立刻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杨仪知道他职责所在,何况这人就是这外热内冷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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