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帝难养(108)

作者:茶山 阅读记录

可却虎头蛇尾结了案!

那些原本等待讨个公道的学子盼了多日,却只等来叶大人无罪释放的消息。而如今陆果倒台,叶羁怀眼看不久的将来便能入阁,离那王朝最高权柄又近一步。

但在这些人看来,叶羁怀比陆果要更为不堪!

因为叶羁怀太年轻了。

却已经当了四年国子监祭酒,却已经在这个王朝的权力漩涡中央呼风唤雨。

他凭什么!

凭那出身江南大商贾的有钱身世,凭那在朝为官的有权父兄,还是,凭那全不顾文人风骨对着宦官对着皇权的摇尾乞怜。

就连那些因为陆果倒台而大快人心者,在看待叶羁怀时,也无不哂笑一声:“下一个祸国殃民的害虫尔尔。”

于是随着前门外大街上叶羁怀画像与指名道姓血书的登场,一场声讨叶羁怀的□□运动在京中声势浩大地展开。

每一日都会有百姓在皇城附近撒纸花。

每一日都有写着叶羁怀名字的花圈送到叶宅门口。

每一日叶羁怀回家的轿子上都会被砸臭鸡蛋与菜叶子。

不仅肖虎冯龙日夜守在叶羁怀身侧,徐千还加派了人手,暗中跟着叶羁怀,是必护叶羁怀周全。

城里闹得凶,国子监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因为祭酒厢房被毁过一道,如今守卫森严,学生们无从下手,便只能在院墙上、教室桌椅板凳上、甚至门口的石狮子上,四处涂鸦发泄对叶羁怀的不满。

叶羁怀每日还是照常上朝,下了朝便去国子监处理学生的教学事宜。

仿若丝毫没受到影响。

如今已是正泰二十四年的春日。

然而京城的气温却不见转暖。

就在前一日,京城还下了整晚大雪。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路石峋便拎了两个大炉子提前到国子监,想把叶羁怀办公的地方布置得暖和点。

叶羁怀今日下朝比平日早,肖虎昨夜晚班,冯龙今日请了病假,两人都没来。

叶羁怀看着满地积雪,起了心思,便同轿夫说:“今日不必送了。”

轿夫抬着轿子离开,暗卫以为叶羁怀在轿子里,都跟着轿子走了。

叶羁怀打算走去国子监。

被贴身护卫了这些时日,他也乏了。

今日正好能独自走在路上看看雪景。

但大路人多,他不便现身。

所以他挑的都是些小胡同。

路过一户人家敞开的门前,他看见一个小孩正蹲着,用树枝在雪地上写字。

写的竟是他年少时做的一首诗。

叶羁怀不禁站在小孩身后,驻足看了一会儿。

等那小孩写完,叶羁怀才发现,地上的诗一字不落,却并没有作诗者的名字。

小孩站起身,看身形应当还不到十岁。

小孩转过了身,见到正往地上看的叶羁怀。

叶羁怀无意打扰,本打算离开。

可那小孩竟然直直盯着他,开口道:“叶玉声。”

叶羁怀有些吃惊。

怎么连个十岁小儿都认识他了?

而这小孩喊完他的名字,就走了几步去家门口的木桶里掏了掏。

叶羁怀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孩就抓了一把煤灰扔向他。

但因为身高差距太大,那煤灰大部分只扔到了叶羁怀胸口,也有一部分溅到了叶羁怀脸上。

叶羁怀今日穿的是白衣,黑色的煤印就如同在他胸口泼开的一滩墨。

这时,一个妇人从家里慌张跑出来,惊恐地瞟了一眼叶羁怀,就把小孩抱走了。

叶羁怀用捏扇子的手背蹭了蹭鼻尖,还真蹭下一手煤点子。

雪地胡同,灰色的砖瓦与红墙枯树,堆在墙角的煤灰,今日的京城别有一番北方城市平实粗犷的韵味。

叶羁怀望着手背上的煤点子,勾唇笑了笑。

还有个被糊了一脸煤的糙汉子。

这下韵味不是更足了么?

看来这趟雪景没白走一遭。

叶羁怀一走进祭酒厢房,就感觉比平日要暖上许多。

就在这时,他眼前一黑。

是一只手掌覆了上来。

但叶羁怀无需猜测,光闻那气息便也知道是谁来了。

叶羁怀的手指抓住路石峋那只举在他面前的手。

路石峋着急道:“手怎么这么凉?肖虎没准备汤婆子?我找他去!”

叶羁怀却没松手,而是抓着路石峋的手转过身来。

路石峋这时看见了叶羁怀脸上身上的煤灰。

目光陡变。

“谁?”

叶羁怀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什么样子,又用手背蹭了蹭,笑着答:“就当是神仙吐了一夜的雪,累了吐的几口黑灰罢。”

路石峋见叶羁怀这副样子,心疼得肝颤。

抬手用拇指轻轻蹭掉叶羁怀脸颊上的一处煤灰。

路石峋很快打了盆热水来,沾湿帕子捏进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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