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太子(40)

作者:苏家公子 阅读记录

一根手指在眼前晃悠,李静训才回过神来,书生笑道:“公子莫不是饿了?别急,这鲤跃居的掌柜与在下相熟,等下咱俩只消往那儿一坐,保管麻利儿的就上菜。”

李静训被书生拉着手上了二楼雅间,摁在了座位上,书生一边倒茶一边道:“在下叶阆,字博仁,不才,谋个户部校书郎的闲职,我观公子年纪尚轻,可否斗胆称一声贤弟?”

李静训摆手,“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厮杂役,不敢舔居这个称呼。”

叶阆笑着说:“小兄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世上很少有年轻人有此等勇气了,愚兄以茶代酒敬你,敢问贤弟如何称呼?”

李静训想了想,道:“小训。”

叶阆添了茶连敬了三杯,期间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曾游历花丛的经历,仿佛世上的美酒、美食、美人都尽被他摘取,正说到兴头上,店老板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几个大汉,个个黑一张脸,不像来上菜,倒像是讨债。

老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道:“叶大人,不是小店不懂规矩,您从年前欠的一大笔酒钱拖到现在,还白吃白喝,我这鲤跃居也不必开了,”一挥手,让出身后的大汉。

澜沧江边烟柳画桥,游人如织,那些初入爱情的女子们最爱在此相会,摘一朵洁白的桂兰,缝在香囊里,暗香幽幽,便是给情郎最好的信物,二人携手于湖畔共游,情浓时,许下生死的约定。

今天却给两个圆滚滚的东西迎头咋来,情人们纷纷避之不及,定睛一看,竟是两个人,团成一团,从鲤跃居的门槛上丢下来,其中一个还连声喊叫:“你们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李静训爬起来,灰头土脸的,衣服和裤腿都脏兮兮的,身旁的叶阆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挨了一拳,肿的老高,褐色的袍子撕破好几个地方,还指着鲤跃居的大门愤愤不平的叫骂,方才那几个大汉去而复返,身形在门口一晃,他吓得赶紧拖着李静训逃似的离开了。

夜色渐起,江畔亮起了点点星灯,梨殇亭内,娇俏的少女,踩着节奏,轻歌曼舞,腕间的铃铛随着舞姿轻响,好似一只轻巧的雀儿,一方纱帘隔绝了弹琴之人,细微悠长,时如人语,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侧目。

叶阆在不远的人群中朝他挥手,一路小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两个热腾腾的大包子,塞给他,自己拿一个咬了一大口,吃过包子,又说是要带他畅游澜沧江,二人乘了一叶小舟,往江心去了。

彼时晚风轻拂,天上月轮照着舟中人,叶阆负手而立,看着李静训倚靠在船头,惬意舒适的样子,道:“看来小训很喜欢这里,第一次来?”

李静训点点头,两个梨涡浅浅的,少年的眼眸如同天上星辰一般明亮,叶阆有一瞬间的错愕。

李静训道:“小时候学业繁重,只知读书学艺,上天作弄,到如今才有机会看看这大好河山。”

叶阆意味深长的的一笑,“只可惜枯骨无边。”

李静训立刻想起了白日里与那王小将军的对话,九曲江乃梧州、川云两地的运河,而这两处连接大燕南北之地,北方的皮毛、牛羊肉,南方的蚕丝、瓷器往来通商皆要经过此处,现下,叛军据守此地犹如一颗毒瘤,给朝廷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两军交战,一连几场的重创,九曲江上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涛涛江水。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两岸的烟火,街上仍是热闹晏晏,再过一个月便是重阳节,汴京城里的人们都提前张罗起来了,枝头挂满了纸灯笼,街上的小贩拿出了看家宝贝,准备在这个时候大赚一笔。一个粉头粉嫩的小娃娃伏在爹爹的肩上,去够一只离得最近的虎头帽。卖糖画的老爷爷半阖着眼,昏昏欲睡,给几个小童子从背后一推,迎头摔在了自己的糖板上,打翻了锅炉,破口大骂,那群小童子一溜跑得没影了。

叶阆从船舱里摸出一壶小酒,斟满两个杯子,坐在船沿上,一只脚撑起,饮下一口,道:“想我大燕泱泱大国,当年也是万国来朝,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不过两百年,竟是走到了此等境地,”回头对李静训道:“小训年纪尚小,你大概不懂这些吧!”

李静训不知道怎么回答,从前做皇子的时候,外公教授他比其他哥哥们更加严格,除了整日读书以外,从未走出过那一方红墙之地,宫变后逃出来,与百姓过一样的日子才知道其中的艰辛,只看南风馆便知,多少人家过不下去,卖儿卖女,便道:“叶兄才智过人,又是头名状元,保家卫国,舍你其谁?”

叶阆却苦笑着摇摇头,道:“保家卫国?我不过户部一个小小书郎,整天就会舞文弄笔的,状元有什么用,这世间奸人当道,要么同流合污,要么明哲保身,小训,我问你一句,若是你,当如何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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