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删掉了全部照片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佳明盯着顾绍均的脸，慢慢咽下了嘴里的一口草莓冰水。

完了，这下麻烦了，他想。

林诺的手在桌子底下拉他的衣角，嘴巴动也不动，用蚊子声对他说：“怎么办……”

他们两个完全没有预料过会发生这种情况，根本来不及现想出一套应对的说辞。

陈佳明的余光瞥了瞥林诺，也不动嘴巴，蚊子声说道：“跑吧……”

于是两小只一扭屁股转身就想离开座位。

顾绍均的铁手无情落下，却把他们牢牢地禁锢在了原来的位置。

“别想跑了。”

“不给我解释清楚，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走。”

顾绍均的目光凌厉，一下一下往他们身上扫。

林诺和陈佳明却牙关紧闭，半个字也不肯说。

“好，你们不说，我来问。”

顾绍均撸起袖子，把一只穿了皮鞋的腿架了起来。

“首先，这些照片是不是你们拍的？”

林诺和陈佳明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两小只反应了一秒钟后，林诺点起了头，陈佳明摇头。

顾绍均皱起了眉眼，狐疑地扫视他们。

接着陈佳明点起了头，林诺摇头。

顾绍均狠狠闭了一下眼，按捺住脾气，沉着嗓音像是问最后一遍：“是，还是不是？”

陈佳明突然想到了一套说辞，忙回答说：“不是我们拍的，是一个老师拍的……”

“对！一个老师拍的！”林诺在旁边赶紧助攻。

顾绍均死死盯着他们，想看看他们还要玩什么花样。

陈佳明继续解释道：“就是学校里有个老师发现了这个邓伟光会猥亵学生，找林诺借相机用，然后林诺家的相机坏了，就找顾叔叔你借相机了……”

哇完美的闭环，林诺偷偷在心里给陈佳明的急中生智点了个赞。

只见顾绍均冷哼了一声，又问：“所以你的那个视频，也是那个老师让你录的？”

“嗯。”陈佳明点了两下头。

顾绍均的脸色明显变得很难看，语气也升级成了质问：“所以，你的那个老师非但没有阻止你被猥亵，反而让你送上门，把过程录下来？”

“是这样么！？”

“你那个老师是什么人渣败类啊？啊？”

顾绍均的脸都气红了，头上好像喷着两道直冲天际的蒸汽。

陈佳明也脸红了，却是因为在顾绍均的质问下，陷入了一阵难堪。

“你们告诉我，那个老师教唆你们拍照、拍视频的老师，叫什么名字！”

“我亲自去找他算账！”

顾绍均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两只刨冰盒子都被振了起来。

陈佳明捏紧了拳头，脸也渐渐变成憋了猪肝色。

林诺察觉到了陈佳明的情绪，不想再让他处在诘难中心无地自容。

她闭上眼睛一狠心，干脆豁出去说了实话。

“顾叔叔！你冷静一点！”

“我告诉你！我全部都告诉你！”

林诺叉着腰对顾绍均吼了两声。

顾绍均怔怔地看着林诺，慢慢平息下了怒火。

林诺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并告诉了他，只隐瞒了他们是穿越者的这一层信息。

顾绍均听着林诺的讲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一阵黑地变换。

他不自觉地擦起了额边冒出的汗。

五年级的小孩……居然步步为营到了这种地步。

“所以……照片是你们拍的？举报材料也是你们给报社发的？”

“你们是那个……未来战士？”

林诺垂下了眼睛，重重点头。

陈佳明低着头，脸色已经没有刚刚那么难看了。

顾绍均对着他俩沉默了一会儿，摘了眼镜捏起了山根。

他再次戴上眼镜的时候，叹了口粗气，说：“你们也太乱来了吧？”

“你们两个小孩子，一点都不跟大人商量，就独自去对付一个变态？一个罪犯？”

“还主动去接近他，让他有机会对你们下手？”

“你们怎么想的啊？”

“你们太胆大妄为了吧！？”

顾绍均说到最后又是一阵动怒，脖颈上青筋根根暴起。

林诺和陈佳明坐在对面，像两只淋着暴雨的悲伤小狗。

顾绍均把身子转到了侧面，锤了一下桌面，说：“不行，我要告诉你们家长。”

“得让他们知道，你们将自己置于了多么危险的境地。”

陈佳明阴沉着脸，突然抬眼瞪住了顾绍均。

他冷不丁地问道：“告诉你们有用吗？”

顾绍均愣了一下，扭过头来看他。

“告诉你们大人，有用吗？”

“能找到证据，惩治他吗？”

林诺望着陈佳明的侧脸，感受到了一股瘆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