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他妈的找死!”
一群家丁个个凶神恶煞,蜂拥而至,举起手边的棍子就朝着小书吏打去,王知县和周县尉齐齐一惊,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县衙的人被别人打,连忙道:“你们做什么?”
说话间,几个衙役便冲了过去。
一时间双方皆气势汹汹,个个瞪大了眼怒目而视,眼看就要打个头破血流。
王知县上前一步,怒叱:“还敢打人,都想县衙大牢里走一圈不成?”
“我说是谁,闹了半天是县尊老爷。”
家丁身后,牛家少当家牛五郎大跨步地出来,恶狠狠地看着王知县,“怎么,你们县衙的人打了我就白打了,看看我这张脸,他打的,你想包庇这厮?”
一群家丁顿时鼓噪,纷纷出声。
“今儿我们五郎好好在街上走,这厮上来就是一巴掌,打完人就跑,怎么?衙门的人就能随意打人,这回要是不给我们五郎个说法,老子今天就打死这厮,就是我打的,要让我偿命也好,还是怎么样,老子担着。”
牛五郎脸上果然有个巴掌印,还挺深。
顾湘笑了笑:“肖思明的手恐怕没有这么大,我看这巴掌印,到像是这位小郎君你自己打的。”
牛五郎猛地瞪眼:“胡,胡说——”
“放肆!”
王知县怒道,“公主殿下驾前,休得放肆。”
牛五郎一愣,这才惊觉眼前这位就是最近县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公主,心里一跳,面上的凶恶顿时收敛了不少。
他私底下固然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公主不大恭敬,还有些轻蔑,总觉得这人本是一乡下村姑,忽然走了狗屎运成了公主,也照样是狗肉上不了台面,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面上却不敢对人家公主有丝毫不敬之处。
这上下有别的道理,牛五郎也不是不知道。
牛五郎一时哑了声,目光躲闪,结结巴巴地道:“真是他,他撞到我的手,我才打到了自己,总归,总归是这书吏不对。”
一句话出口,牛五郎就懊悔得不行。
他这声调也太绵软了些,哪里有爷们的威风。话虽如此,牛五郎一抬眸,看到顾湘的脸,顿时感觉嗓子发干,便有些说不出话——原来公主竟长这个模样,怪不得那皇帝见了她,也要认她做公主。
如此美貌,的确只有金枝玉叶才该有。
牛五郎自认为见多识广,什么样的美人他都见识过了,今年才不过十八,家里小妾便有八个,个个貌美,但同人家公主一比,他那些小妾都成了狗尾巴草,一个个的蔫了吧唧,实在没法子看。
顾湘微微扬眉,却是不看那书吏,也不打算在此判这个官司,问这些原委,只道:“你们可是要当街打架?”
王知县特别有眼色,肃然道:“当街打斗,双方都杖责二十。”
牛五郎瘪了瘪嘴,瞪了书吏一眼,也不打了,调头就走,王知县哼了声,到也不阻拦。
这时,那书吏才上前一步,恭敬道:“见过公主,见过县尊,属下刚才见那牛五郎对身边使女动手,一时义愤,便替那使女挡了一挡。”
王知县笑看了他一眼:“应对得到好,刚才没说话,你若是同他争执起来,便免不得要罚一罚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资格
本朝对官吏向来是高薪养廉,给钱给得痛快,可有一点,管制也严苛。
今天此书吏若是真和人呛呛起来,又真动手打了人,那说什么也要挨一顿罚。
肖思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低声道:“我就是有时候,话到嘴边了,偏偏说不出来,到不是故意没吱声。”
王知县:“……”
肖思明连忙咳了声,郑重对顾湘和王知县等人道谢,才提了手中的食盒告辞而去。
秋丽啧了声,盯着书吏的背影看了半晌,总感觉别别扭扭的,忽然道:“最近咱们撞见这书吏的时候好像有点多?”
到也不至于说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仔细想想,似乎总是遇见,像什么修城墙时他和人一起抬着砖木下来,正好堵了顾湘的路,双方你推我让个半晌才错开继续走。
还有,每次顾湘去县衙后厨那边看消息墙,翻阅意见册子时,总一翻就翻到这书吏的意见。
他的字写得远超过旁人,特征明显,用不着留名也知道那确实是他所书,而且每次意见都提得特别有创意,例如昨天自家小娘子炖了一大锅乱炖,把鸡头,鱼头,猪肺,猪大肠,各种杂碎了些剔骨肉什么的,并各种菜一层一层地铺盖了一大锅,上头再贴上饼子。
整个炖出来味道浓郁,鲜美可口,老百姓们吃了简直觉得特别值,像这么丰足的肉,换成他们自家去做,先不说买不买得起食材,光是这各种调料,便谁也舍不得放得这般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