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佛节那日,八贤王没露头,他们精心准备的烧鹅只好自己切开分吃,那他也不敢多言。
好在八王爷隔日便到了。
可吃饱喝足,夸赞到是得了两句,最要紧的金箔是一张都无。
“哎!”
范厨觉得自己要怀疑人生。
这些年《探食》在京城勤行的地位越发高了,‘金厨’的名号,简直比御厨都厉害。尤其是八贤王今年居然成了《探食》的金舌头,今年连谢厨这位已金厨的大师傅也要亲手做新菜。
范厨也是志在必得。可,他连一张金箔都没拿到手。
这几日,他简直都没脸见人了。
同一时间,孙羊店的周厨,月海楼的方厨,还有慧心斋的胡大厨,同样坐在灶台前面在怀疑人生,也同样很觉得没脸见人。
因着这个,京城勤行好似一瞬间沉寂下去,平日里那些斗菜啊,交流的精神气,似乎全都消失无踪。
这日,最新的《探食》册子终于出了。
《探食》一向是直接送到樊楼,小三子是第一个拿到手的,握在手里攥着,咬牙切齿了半晌,这才把册子递给师父。
范厨子深吸了口气,先把里面夹的扉页取下,展开一看,最上方金厨两字之后,顾三娘的名号赫然在目,他一下子怔住。
小三子:“开什么玩笑!‘顾记’才开张多久?连半年都没有。”
他当然听过‘顾记’的名头,浴佛节之后,勤行谁还不知‘顾记’的名号。
“就算表演得再好,我们厨子最重要的是手艺,一个小丫头,从娘胎里开始学厨,都比不过师父!”
小三子气呼呼地把册子打开,翻到第二页,面上的怒气却僵住:“……师父,师父您排第二。”
范厨子:“别胡说,今年咱没金箔,肯定垫底。”
第三百五十八章 嫉妒
“师父。”
小三子满脸茫然,“真的是排了第二。”
范厨子茫然地接过册子一看,果然,在今年入选的有望金厨的排行中,他的位置还挺高,上面只有个顾三娘压了他一头。
他登时有些不敢置信,连忙向下翻了翻。
好几个负责撰写探食册子的老饕,金舌头,都给了他很正面的评价。甚至连八贤王也不乏溢美之词,说他的烧鹅口味独特,在京城都是独一份的,放在宫里也分毫都不逊色。
“……”
他一张金箔也无,能得第二,那后头这几个,难道要倒找《探食》金箔不成?
范厨子脑子里简直打了个结。
目光落在顾湘的名号上,暗暗磨牙。
按照《老饕探食》的规矩,当年会评出次年有资格入选金厨的厨师,以及酒楼和菜品,次年年初则请有名望的金舌头,老饕,通常人数在三到五人左右,依次作为食客登门品尝,给出金箔,最后金箔最高者便是当年的金厨。
当然,也有很多时候,老饕认为厨子不合格,便一张金箔也不给,这种时候还很常见。
今年的情况与往年有些不同,八贤王亲自来当这个金舌头,当然,他老人家出马,也没人会觉得不服气。
八贤王自小就有‘好吃’‘会吃’的名声,京城里的厨子们就没有不知道的,他老人家的舌头也灵敏,且他身份尊贵,见多识广,有他来当这个评委,京城的厨子们可是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樊楼更是大力支持门下的几个名厨参与争夺。
范厨子也好,其它候选人也罢,都已经准备了一年多,‘顾记’最近这才初初冒头,一开始谁都没把她放在心上,范厨子当然也没有,在这座偌大的京城里,每年冒头的名厨和各种食肆酒楼车载斗量,能活下去的却是少之又少,新开张没几日的小食肆有什么值得在意?
结果就是这么个小食肆,到压过了京城无数个名厨,成了事。前头在张家,他们樊楼算是彻头彻尾地丢人现眼了一回,便是张家不介意,也没故意张扬,可京城的流言哪里又按压得住。
别看那些流言对那女厨子也不友好,但那是外头的传言,他们勤行上下一干人等都清楚,顾记的女厨子确实做得一手好饭食,愣是把张公子从命悬一线的危险状态救了回去。
张平甫和女厨子的流言一出,外头那些人怎么想,范厨子不清楚,可他却亲眼所见,不光是‘顾记’的那些个寻常食客,便是在樊楼,他也听见好几个贵公子背地里嘀咕,都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千万可别传到顾厨的耳朵里去,万一把她吓到,再断了自己的朝食,那日子可就真没法子过了。
别看晌午的钵钵肉卖得又贵又好,晚上的烧烤更是名气最大,但钵钵肉可以不吃,烧烤也绝不能天天去吃,唯有这朝食,大家如今已养成了习惯,很多人每天早晨起来买上‘顾记’的朝食去上工,都成了必不可少的一个步骤,要是哪天买不到,一准儿要郁闷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