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辰想起了那个跟小九儿互砸泥巴的小胖娃娃，没说话，将卷宗合上，站了起来。

小九儿立时起身，跟在长公主殿下身后。

来到殿门前，踩在那片金光闪闪的地砖上，抬眼，便瞧见台阶下跪着一个身着禁军制服面色发青，微微发抖的年轻儿郎跪在地上。

“回上官！我真的不知！因着快要秋日祭，宫中加强巡防，我已有近十日都不曾归家！当真不知我那弟弟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他说着，听到了脚步声，抬头一看，瞧见那位金尊玉贵的殿下站在一片金色瑰丽之中，犹如仙尘睥睨，浑身一颤，再次俯首贴地，惊惧道：“殿下！臣所言句句属实！”

慕容辰没说话，只抬手，将一枚令牌扔在了他的手边。

高武一看，顿时一抖！

“这！我的腰牌怎会？！”

无一蹲下来，将那令牌拿起，面露无奈道，“你弟弟拿这腰牌做担保，让刑部书令史给朝廷要犯下毒，说是事成后，会有宫里人保他万全。你看，这事儿你是不是得解释清楚？”

高武脸都白了，连连摇头，“不是我！我的腰牌前日刚好丢了！我还向上峰禀报过，被斥责了一场，有不少同僚都能作证！”

又朝慕容辰看去，“殿下！我当真不知此事！”

话音刚落，无三便斥道，“你说你近十日不曾回家！却又说这腰牌是前日丢失！前言不搭后语，分明就是在撒谎！”

说着，一抽佩刀，怒目而喝，“殿下面前也敢信口雌黄！当就地格杀！”

高武眼前一黑，瞠目结舌，“我，不，不是，我没……”

却感觉肩膀被拍了拍，转眼，瞧见无一那张虽有些凶悍却带着笑意的脸，“你莫慌，仔细想想，你这腰牌为何会出现在刑部？涉及朝廷要案，若是说不清楚，便是你无罪，只怕也难辞其咎啊！”

“说！”无二的刀都指了过来！

那禁军虽也是个心智过人的，可今日被这一哄一喝一恐吓，再加上长公主殿下无形的威慑，竟不自觉地慌了神。

不住摇头，“我真的不知，腰牌确实是前日丢的……”

无一朝他看了眼，又凑过来些许，低声道，“你弟弟死了。”

“什么？！”高武眼眶一颤！

无一摇了摇头，叹气，“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死了两三天了。仵作验尸过，说是被人勒住脖颈恶意杀害。”

“！”高武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又晃。

无一又道：“对方利用完你弟弟，便将人直接杀了。这是杀人灭口，以防被查到。你可知这事儿的严重？”

高武面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

数息后，竟落下泪来，哽咽大喊，“二郎！”

又朝长公主殿下磕头，“殿下！臣真的不知为何弟弟会被牵连进这样的事儿里头还被谋害了性命！臣左思右想，令牌只可能是前日里在安上门当值的时候丢失了。”

慕容辰垂眸看着他，片刻后，问：“当值时，可有何异常？”

高武先是摇摇头，过了会儿，又迟疑地抬起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无二脸一沉，“还不快说！”

高武吓了一抖，连忙道：“回殿下！那日，端王殿下正好从门前经过，因着马凳掉落，臣给捡起来送了过去。”

端王？

无一与无三对视一眼。

无一拍了拍他，“可有其他了？”

高武忙摇头，“没有了。那日过安上门的只有端王殿下。之后……臣的腰牌就不见了。”

无一点了点头，又道，“此案涉及众多，你可要想仔细了，当真没有其他的了？”

高武忙趴下去，“臣绝不敢隐瞒！殿下！求殿下做主，为我弟弟洗清冤屈！他定是被人诬陷的！”

无三冷笑一声，“毒药就是从他手里交出去的，他哪里冤屈？我看你也清白不了！来人，将他抓起来！”

高武一惊，还要再喊。

无一已拦住了侍卫，道：“现无实证，怎可随意抓人？武德司办案也要讲究证据的。这几日宫中繁忙，禁军守护陛下不能有差池，高武，你先回去，若是有想到的，记得及时向武德司禀告。”

高武一听立时告谢，战战兢兢地从紫宸殿走了出去。

“歘。”

无三收回刀，转脸看台阶上，“殿下，莫非线索就这么断了？”

站在长公主身后的小九儿又蹲下，抠了抠地上的金砖花纹。

就听头顶传来长公主殿下幽淡清冷的声音，“高修好赌，家财败尽。两兄弟之间关系并不和睦。”

小九儿就觉得殿下的声音真好听，跟雨珠子似的，落在这金砖上，迸开一粒一粒的金点儿。

台阶下，无三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