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祝家的……我就说祝家家主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淮海城嘛。”

“说起来祝家的二小姐，从前也是墨竹峰的……”

“唉，树倒猢狲散，自从月华道君失踪，她的弟子们也各自高飞，可怜若水君一人独守在山中……此次她终于凝婴，应该能名正言顺地执掌墨竹峰了吧。”

贺鹤生前并未在人修中显露出自己，因而不为人所知，今生被人以“若水”相称，总有种奇妙的新奇感。她所扮演的这个身份最初只因是向时雁的弟子而受人瞩目，现在却也成了修仙界津津乐道的天之骄子，她与向时雁分道扬镳已久，倒也不免唏嘘。

“你们说的是谁？”这话一出，接着便有人隐晦地将角落的这几位女子指给同伴看。

“柱子边上那位是天机门的小长老，据说卜算仙途的本事乃天机门史上第一人，说不定遗命所指的并非大长老、二长老，而是她也说不定。”

“揽着她的这位是玉苍山的新任长老，执掌墨竹峰的若水君，乃是失踪至今的月华君向时雁的二弟子。正对着的这位便是她的师妹之一，祝家二小姐，前些日子食道会友上拔得头筹的便是她。”

“不得不说墨竹峰真是风水宝地，除了这两人之外，喏，据说掌门曾经也险些拜入向时雁门下，再算上祝家家主……你看，一旁的就是徐家少主，这几人应该便是年轻一代中最出众的那一拨了吧。”那人细声感叹着，“月华君真是好命，不世出的天才让她捞到了四个，可惜不知怎的人不见了，辛苦建立的一峰也险些溃散……”

一旁的同伴年纪尚浅，对向时雁其人只偶尔听见过几次名字，急切地追问道：“这位月华君究竟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忽然消失无踪？”

那人先前说了一大堆，却一点也不口干，反而更来劲地开口：“那可是众说纷纭，传说她失踪时两个弟子都在场，两人却一死一伤，除此之外谁也没——”

话音戛然而止，他迎面正撞上面带微笑的贺鹤，分明方才都是传音秘话，却有种对方从头到尾都听见了一般的羞愧感，他连忙收了声，看着女子脸上淡淡的笑容喉咙不自觉地绷紧了，连忙招呼着几个同行者匆匆离开了此处。

祝雨和徐幼晴上过了香，贺鹤便将她们两人带离了人多的地方，她们几个在人群中总是受人瞩目，暗藏着各种情绪与想法的视线多少有些烦人，要叙旧还是选择清净些的地方好。

“久未问候，你姐姐和玉明师伯可还好？”贺鹤拉着祝雨的手问道。

其实怎么能算是久疏问候，不过半个月前，贺鹤才以雷霆之力毁灭了谋划暗杀祝云的一个小世家，这样的脏活这些年来贺鹤不知道替她们办了多少，若非玉明受向时雁之托坐镇淮海城，她行事还能再方便一些。

祝雨作为祝家二把手，负责彻查此事的人就是她，怎会不知道贺鹤的行动呢？

事实证明，有时候单纯的暴力比繁琐的制衡能更快解决问题。祝雨已经习惯了做祝云的右手，像贺鹤这样危险的人物祝云只能交给自己唯一信任的人来接洽，持刀惯了，自然也会与利刃相熟。

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祝雨倒是与这个危险人物亲近了许多，两人好像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剥去伪装的外皮，内里的贺鹤是她成长中最为依赖的年长者。

她教了两人很多，她教祝云如何摆出不怒自威的模样，她教祝雨如何冷漠地下令抹杀敌人，在血泊蔓延至少女脚下时，还会亲切地为呕吐不止的祝雨顺气。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祝雨逐渐为暴力抹除敌人而感到轻松愉悦的人。

这些年来，贺鹤代替了某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人，担起了可靠的长辈的责任。

“姐姐本想自己前来吊唁，只是最近才刚出了那样的事，泄露她行踪的内鬼还没抓到，她也不便行动。”表面上是在与贺鹤闲谈，祝雨实则在对付知解释为何家主不能亲自来访。

付知识趣地接话：“心意到了就是，师尊她老人家也不大在意这些俗礼的。”

“说起来……午后可是要公布天机遗命？小长老是不是该更衣准备一番？”贺鹤突兀地说道，“小长老目不能视行动不便，不若就让幼晴陪你一段，我与小雨也有些事想说。”

“……”付知刚想说不急于一时，便听到贺鹤的后半句话，沉默了片刻才应允：“那两位慢谈，我自己可以……算了，还是劳烦小友送我一趟吧。”

她本想说自己一个人可以，但贺鹤既然有意要将她们二人支开与祝雨独处，想必谈及的话题也不便让徐幼晴听见。她叹了口气，那孩子表面精明，实际上是个死心眼的，若是不小心听见了一言半语反招来祸事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