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实在不能理解这话的逻辑。堂堂王储殿下，本该做的事难道不是登基啥的？再怎样也不是种花吧？

仿佛读出他的疑惑，幸村直起身，顺手擦了擦额上的汗。“你还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吗？”

不二还在思考之前的问题，闻言只是草草点头。

“那你也肯定记得，你是怎么发现有人进屋的？”

这个……不二愣了愣，注意力迅速回笼，随即回忆起他在花圃里的观察——有棵一人多高的仙人掌打了满树花苞，却被碰掉了其中一个，便显出缺口来。

“所以你这次是赔罪来了？”读出其中隐含的意思，不二简直啼笑皆非，“我还没到和你计较一朵仙人掌花蕾的地步吧？”

幸村竖起两根修长的手指摇了摇。“你不介意是一回事，我应该补偿你是另一回事。”他望了望四下里生机勃勃的花卉草木，眼中浮现出一点掩饰不住的喜爱。“更何况，这里是你的心血……”

这话说得极轻，嘴唇几乎没动。不二没能读出来，但他捕捉到了那种眼神。不知怎么地，他觉得不宜深究，心脏还跳得快了些。“那这补偿也太多了点。”他尝试着打趣，虽然自觉不怎么成功。

好在幸村没有在意。“其实我也挺喜欢园艺，”他收回目光，笑眯眯地望着不二，“等离开的时候，我能向你要一盆矢车菊吗？”

不二本能地望向不远处颜色缤纷的矢车菊花田。“当然没问题。”他满口保证，却又在嘴里尝到了那股似曾相识的失落。没错，不管幸村逗留多久，最终都是要走的……

仿佛就是要让不二的心情更低落，这个时间很快就确定了——夏日祭典之后。不二知道这股情绪毫无来由、也无法诉之于口，便勉力压了下去，迫使自己专注在繁忙的准备工作之中。

这一天似乎在眨眼之间就到来了。朦胧清晨，不二从睡梦中醒来，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眨了眨眼，让自己目光聚焦，而后慢慢地起了身。虽然只是个乡村祭典，但有幸村在，他绝对得保证一切完美，不出任何纰……

突然分辨出空气中有一丝浅淡的矢车菊香味，不二的思维顿时断了。他抽了抽鼻子，又吸了一大口，确定自己没闻错。他又四下环顾了一番，门窗关得好好的，房间里也没多出个花盆之类。

那就奇怪了，这味道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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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nd

虽然有那么点疑惑，但不二很快就将它抛诸脑后了。庆典所需要的大型花草，譬如紫藤垂帘长廊、天路月季拱门、香根鸢尾立柱之类，前一天就已经运抵目的地并布置好了。剩下的大部分是用在台面上的小型盆栽和新鲜切花，他也已经搭配得差不多，只差现场最后一次调整效果。

所以，不二早早地就赶到镇子后方弧度轻缓的山坡上，想要趁太阳升高之前完成工作。但出乎他意料之外，幸村竟然先于他抵达了。

“还以为你没起来呢，”不二笑着走过去，“原来你在这？”

幸村正眯着眼睛观察长条餐桌上的玻璃花瓶是否摆成了一条直线，闻言动也没动。“我说话算话。”

话语相当简短，但不二察觉到了其下的笑意。“是是，谁也比不过精市你呀！”

原本假装严肃的幸村立刻破功了。“你怎么发现的？”他直起腰，像是终于对自己的成果满意了，“我在立海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他们都怕得要死。”

这句话显然也是玩笑，不二简直忍俊不禁。但他还是配合地露出一副惶恐的模样：“真的吗？我刚才没有惹怒你吧，尊贵的殿下？”

“你……”幸村偏过脑袋看不二，一头闪耀着碎金的栗色半长发和熟悉的揶揄笑容顿时跃入他的眼帘。这让他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一时间定在那里。

不二走近几步，用欣赏的目光端详桌上切花清新雅致的配色，没有注意。“它们很完美，”他由衷地称赞道，“真不愧是你啊，幸村。”

幸村为又切换回去的称呼挑了一下眉毛。这些天，他和不二吃一块住一块；熟悉程度确实与日俱增，然而他不得不注意到，不二只在开玩笑的时候叫他精市。

这是不着痕迹地保持距离的方式吗？

不二素有天才之称，而且一开始就想知道他到这里来做什么。幸村回忆了下，发现对方已经有阵子不提起这个话题了。虽然没明说，但要说不二对他的心思完全没察觉，幸村一点也不相信。

那只意味着两种可能：不二不喜欢他，亦或者他还没彻底打消不二的顾虑。

可不二到底在顾虑什么……

“是我错过了，还是你确实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话？”就在这时，不二回头看他，脸上透出了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