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分钟，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沈白瑜打算好了，除魔之后，她便自缢。

世间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再眷恋的，她想自家阿娘和阿爹了，大仇已报，她不想再留在这世间了。

纪半夕哑然，看着眼前那泛着寒光的剑，心中伤痛更甚。

她抬头同沈白瑜对视，沈白瑜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不去看她。

“你要杀我吗？姐姐……”

纪半夕问出声，将眼里的泪憋下去。

这也算是她最后一次唤她姐姐。

沈白瑜未曾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周围气氛沉默下去，纪半夕笑笑，扶着门框慢慢站起来，同她平视。

沈白瑜的剑在她身前，抵在她脖颈处。

很凉，很冰，让她很难受。

纪半夕能感受到那剑上的寒气，亦也能感受到沈白瑜的愤怒。

第二次了，这是沈白瑜第二次，对她拔剑相向。

听见沈白瑜说起翅骨，纪半夕知道，她误会了，以为自己拿她送的东西来供养那残魂。

她想开口，但这时候，她在想，若是自己死在了沈白瑜手中，算不算任务失败?失败了，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纪半夕看她一眼，慢慢伸出手，握上了剑刃。

剑上仙气凌人，让身为魔修的她招架不住，手上已经有密密麻麻的疼痛传来。

沈白瑜看着她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并不敢动剑。

她一动剑，纪半夕必然会被伤。

注意到纪半夕的眼神，沈白瑜心中一疼，哑着声音开口。

“撒手！还有，别喊我师姐。”

在纪半夕握剑的瞬间，沈白瑜犹豫了。

她身体本能的不敢，她也不愿。

听见沈白瑜这句话，纪半夕无奈笑笑。

她握剑的手慢慢松开，很是听话。

沈白瑜松了一口气，将举起的手慢慢放下，将剑一点一点放下来。

她此刻好累好累，终究是下不去手。

在她剑微微向下之时，纪半夕眼疾手快，直接抓住照霜剑剑刃，朝着自己方向用力，将它插入了自己的腹部。

剑入腹，密密麻麻的疼痛传来，让她紧紧蹙眉，但又有些释怀。

死在她手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些记忆，都好痛，无论是现代还是书中，都好痛。

纪半夕垂眼，嘴角带着笑，看着那照霜剑。

沈白瑜想杀她，那她便如她所愿。

她不要钱了，她要回去，她不敢爱了，她只想回到之前那无忧无虑的状态。

衣衫破裂之声传来，沈白瑜瞪大了眼，直接站在原地。

她心中一紧，想要抽出照霜，纪半夕却快她一步，走上前将她抱在怀中。

鲜血瞬间染透两人的衣衫，沈白瑜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她被纪半夕的动作惊到，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不该这样的，她不想这样的……

剑埋得更深一寸，灵力波动，纪半夕的魔气顺着伤口外泄。

“无论你信不信，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知晓你恨魔修入骨，对了，你给的翅骨我没有拿去做养魂灯……”

她说着说着，眼角落下眼泪。

纪半夕微微松开沈白瑜，拿了那簪子。

她慢慢的将沈白瑜另一只手拿起，勾唇笑了笑，随后放置在她手中。

簪子上微微染了些血。

纪半夕苍白着脸对着她笑，看了一眼那簪子，垂眼轻说。

“给，七夕礼物，染血了，脏了些，洗洗就好了……别嫌弃它，我没怎么做过这些东西，可能不好看……”

纪半夕的话语给了沈白瑜当头一棒。

沈白瑜的手颤抖着，握着那簪子。

她垂眼看去，那簪子是翅骨所做不错，之前的灯柱她并没有细看，只是一眼，便让她理智全无。

沈白瑜微微摇头，不相信眼前一切。

纪半夕收回了手，眼泪落到了沈白瑜的手心之中，砸在那簪子之上。

“我没有……将你当做容器，我在来时，没有那些记忆的，是因为……咳，那残魂是你身体之中的，这才引导着我爱上了你。”

她轻咳一声，语气逐渐微弱，眼底闪过绝望。

“我真的看不清，一点都看不清，那残魂是你的，一直在让我爱你，我很尽力了……我爱的，都是你，我也没有把你当做容器，本来打算残魂养好，问问你要不要这些记忆，若是不要，那我也陪着你，对不起……我要回去了，沈白瑜，不爱了，我不爱了……太疼了，你也忘了我吧。”

拥有记忆的，只是她一个人，而沈白瑜，一直想要杀她。

纪半夕颤抖着手，一把推开沈白瑜。

沈白瑜往后踉跄了两步，一手拿着那簪子，一手拿着照霜剑，堪堪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