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番外(24)

写字间里有碎纸机,机型很小,边上没有线,似乎是电池款。接在底下的纸篓很小,碎纸条在里面已快无处可挤。

靳摇枝拆下纸篓,她本想把面上那层碎纸拼起来,可这些碎纸显然被拨乱了,她根本找不到相邻的纸片。

琢磨了数分钟,她才注意到桌上完整的空白打印纸,她心跳如雷,举起打印纸眯眼细看。

打印纸上有字痕,是写字太用劲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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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所有的字痕都是清晰的,且不说有些个字还叠在了一起,就更叫人难以辨认。

不过,或许就算碎纸机里的打印纸还完完整整地躺在桌上,靳摇枝也未必能在第一时间理清思绪。

比起留言,这更像是基于对话留下的字。

必定是一人说话,一人写字,所以有些句子连在一起时,明显毫无关联。

靳摇枝想起琴谱上的音符,还有抄写在音符下还算工整的字,终于寻觅到一些区别。

琴谱上的字明显写得更游刃有余,手上用劲把控得当,但不论是抽屉里的留言,还是如今被碎掉的字,写出来的力度都太重了些。

纸上的句子虽不普通,但那一个个字眼都展露着书写者的心绪,此人的心应该是平静的。

平静的心绪,为什么要用这么重的力度来写字?

靳摇枝蓦地想起,一些小孩写字力度过重,多半是因为握笔的姿势不对,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使得肌肉过于紧张。

姿势,身体……

她脑内其实连“鬼”这一字眼都不愿闪过,但此时逼不得已,如果真的是鬼,那写字力度不同寻常似乎也于情于理。

什么枝也许就在身边,什么爱要像永不枯萎的玫瑰,什么暗示和不公……

靳摇枝努力分辨纸上字痕,企图逐一获得解答。

她确信,林氤待在写字间的时候,她可是坐在卧室中一步也没有离开,她的位置是毋庸置疑的,根本无需用上“也许”二字。

而又会是谁,还要林氤承诺那未必存在的爱?

她和林氤相识不过两三天,这短短的时间和浅浅的相处,也许有因欲萌生的冲动,这种冲动可以解释成喜欢,但一定远不及“爱”。

靳摇枝捏着打印纸的手已在不停发抖,在寒意从脚底涌上颅顶的时候,她心里只剩慌张,多想一些便惶恐欲吐。

如今她之所以会来到写字间,便是因为所谓的暗示和不公,观这第一句,如果暗处有另一个“靳摇枝”的存在,那是不是也有另一个“林氤”?

另一个林氤,一个要另一人承诺爱意,且还对她无比了解的林氤……

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另一个维度,另一个时间段,还是不同的位面?

此刻,靳摇枝恨不得自己真的是无神主义者,也好期盼这不过是林氤的恶作剧,但有许多事情,显然不是恶作剧能解释通的。

她蓦地放下手里的打印纸,拉开抽屉寻找签字笔,再烫手一般将其丢在桌上。

笔没有动,暗中却忽然有风,突然吹起了打印纸的一角。

这股风轻柔温缓,似乎在表明自己毫无恶意。

靳摇枝下意识往门边走,只不过手刚握及门把便忽地松开。

在如今的暴雪天里,她知道自己逃不开,不论此间是不是有一些未知灵体存在,她都已不愿再四处走动。

靳摇枝选择锁上门,不让那位她看得到的林氤靠近。

这天的夜很快来临,果然直至翌日天亮,电也没有通。

好在,风雪明显比昨日小了一些。

门外偶尔传进来脚步声,但外边的人没有说话,也根本不尝试拧动门把。

林氤在门外走了一个折返便退回卧室,她的脸色不比平时,就连默不作声时,身上也带着冷意。

她手上的琴谱是摊开的,始终停留在“殉冬”那一页,久久才对着空气说:“你满意了?我怀疑你根本不是我。”

桌上的笔忽然竖起。

「是要她满意。」

七年后的靳摇枝的确心满意足,但也深觉不适,那种不适并非出自心头,而是虚虚地裹遍全身。

她不太能感受得到林氤身体的温暖了,那坠水的冰冷就好像一只虎视眈眈的怪物,正朝她缓步爬近。

难道她就快能脱离束缚了?

林氤终于合上乐谱,冷声说:“那样她只会越来越远。”

「一切还未成定数,我来是为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七年后的靳摇枝更希望这两位林氤,能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她也盼着,暴风雪能快些消停,她虽看不到写字间里的“自己”,却能想象到,“自己”正经受着的恐惧。

好在如她所盼,随着时间的流淌,窗外风雪的嚎啕声再次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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