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和纸飞机(22)

“不用,那位老板嘱托过,他希望低调一些,当是给学生们的惊喜。如果效果好,他们后期还会投入一笔钱。”校长回答。

“但这样会不会影响学生的积极性?”

“是太匆忙了,但我们和学生都是受益者,还是尽量配合为好。有了这第一次,如果后期那边追加投入,还担心会起不到激励作用么。”校长笑说。

两人果真没注意到绿化带后面躲着人,校长和边上那人一问一答了许久,终于走远了。

沈歆听得云里雾里的,只当是校外有人愿意投钱,没太把这事放心里去往心里去。

陆念终于站直了身,不大舒服地甩了一下膝盖。

沈歆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话,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故意考成这样,就不想拿奖学金么。”

在沈歆印象里,陆念似乎是一个人住,家里连另一个人的痕迹都找不到,那屋子就像是被搬空了一般,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饭菜也吃得少,陆念看样子估计还是饿瘦的,连走路都没什么劲。

可沈歆又从没见过陆念干零工挣钱的样子,虽然说现在是义务教育,上学不怎么需要钱,可吃饭之类的支出总是需要的。

陆念愣了一阵,脱了笔帽写:“之前没有。”没有奖学金。

“现在好像要有了。”沈歆说。

陆念抿着唇,又写:“那还是想要的。”

“那你得好好考试了。”沈歆眼一弯,又说:“你能认真答题么。”

陆念低下头,明摆着在回避问题。

得,这题不是拿来解决的,是用来回避的。

沈歆哪能逼着人考试呢,她那肠子弯弯绕绕的,戏谑称:“难不成你打算在期末考试的时候突然考个第一,一鸣惊人,给全校一个惊喜?”

这算什么惊喜啊,陆念就光顾着在心里说,嘴巴闭着没出声,迈开腿笔直地往教学楼走。

袁宙的信息是当天下午来的,这人明知道沈歆这时候在上课,还偏要发信息,自己闲着没事,就想着法子找别人的不快。

袁宙:歆姐,去玩啊,动动胳膊动动腿,跳广场舞啊

大白天的跳什么广场舞,可不就是在找别人不痛快。

沈歆抽屉里那手机震动个不停,她不耐心地拿出来,手已经落在关机键上了,还没来得及往下按,又来了信息。

袁宙:来玩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沈歆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猛叩,飞快地打了几个字。

沈歆:不去,学习

袁宙:你玩真的?真这么爱学习吗

沈歆:我什么时候玩过假的

袁宙:我发现这小地方还挺有意思的,没我想象中的那么朴实嘛,有女孩子被欺负了欸

沈歆:什么女孩子?

袁宙发过来一张偷拍的照片,照片里人挺多的,人人都穿得光鲜艳丽,其中一个女生被揪着头发,身上还被泼了水,狼狈得不行,脸上的妆全都花了,远看着像是什么妖魔鬼怪。

就算那女生的妆花成那样,沈歆也还是认出了这个人。

这可不就是林悱吗,沈歆往林悱座位那边望去,那位置似乎从上午开始就是空的。她立刻敲着小键盘回了信息:“报个位置,先帮我把那女生带出来,我同学。”

袁宙:这你同学?我还以为你同学都像你同桌那样的

沈歆:别磨蹭

袁宙:我人生地不熟的,我害怕啊

沈歆低下头,对着手机说了句话,把语音信息发了出去。

她说:“你真是白长这么高的个头了。”

陆念题也没写,就光顾着看沈歆。

沈歆鬼话连篇:“袁宙走丢了,我让他问人他不敢,他说他人生地不熟,让我去救救他。”

陆念像在看傻子一样。

沈歆一看到她这眼神就没辙,只好澄清了一下:“也不是,他有事找我,这么大个人不至于走丢。”

陆念把草稿纸拖到面前,写起了字。

「没放学。」

“我知道。”沈歆拿书摊开了,打算从头开始捋一遍知识点,又说:“放学了我再走。”

放学后沈歆骑着车就出去了,没立刻感到袁宙说的地方,而是在校门外停顿了一阵。

袁宙说的地方不难找,过去时一眼就能看到。那会馆的建筑风格在皁镇很少见,和街上那些老式房屋一比,有点鸠占鹊巢的意思。像是压在水墨画上的一粒金子,还怪俗气的。

里面厚重的垂帘把及顶的窗遮得严丝合缝,清一色木褐色的装潢,就连头顶的吊顶也是中式的,说这是潠市的会馆也会有人信。

周围看戏的人其实不多,毕竟这里白天没有对外营业。袁宙就躲在柱子后边,抖着腿时不时往门那边投去一眼,琢磨着沈歆怎么还没来。

这阵仗哪是他敢出头的,眼看着沈歆那同学要被揪得头发都掉了,他才扯着子喊:“这是公共场合,怎么打人啊。”说着就要上去把人拉开。

动手的男人顿了一下,他一副精英打扮,看那年纪四十多上下,看着袁宙不以为意地说:“别人的家里事,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袁宙砸吧嘴,怎么还是家里事。他脑筋一动,又说:“那也不能打人啊,有这么教育孩子的么。”

“你没爸妈教育吗。”男人冷声。

一听这话,袁宙火气上头,走上前道:“说谁没爸妈呢!”

那男人神色沉沉地盯他,不一会就别开了眼,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

袁宙正要去推那男人的胸膛时,后衣领被拉了个紧,猛回头才看到是沈歆。他又企图往前一步,领口往脖子上一勒,硬是把他扼在了原地。

沈歆连忙说:“林悱,原来你在这啊,这是怎么了啊。”

动手的男人捏住林悱的手臂,迫使她站起来。

林悱膝盖挨着地,那张脸近乎低至胸前,什么眼线睫毛膏和口红的,像是被人随意抹了几下,在脸上糊成一团,连五官的轮廓都被模糊了。

“叔,你打她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沈歆走近了。

“好好的学生不当,来这种地方还有理了?”男人气极,脸色怒红。

袁宙站在一边,哪敢吭声,就光听沈歆掰扯了。

沈歆张口即来:“叔你误会了,我们班这次模考成绩不错,林悱说考完试请大家来这热闹热闹,今天是来踩点的。”

“小丫头片子,我看你也是跟她一伙的。”那男人哪是那么容易能被糊弄的。

“这样,我给曾老师打个电话。”沈歆还真把手机掏了出来,一边说:“等会讲评试卷还要进行小组讨论,曾老师看她没回去,让我出来找找。”

袁宙见缝插针,连忙开口:“对对,该讲到物理了。”

男人的神色没半点好转,倒是松开了林悱的肩,往大门一指:“你最好马上回去上课,你今天已经浪费我太多时间了。”

林悱一双细长的眼眯着,眼里全是恶意,整个人瘦得像是一具骸骨。

男人指向大门的手蓦地拐了回来,指尖正对着林悱的面门,他半晌没说出话,把指尖猛地一收,自顾自地离开了。

林悱站着不动,直至袁宙把外套脱下来,罩在了她的头上,她才哆嗦了一下。

袁宙底下穿着件黑色的背心,一根银色的骷髅项链横在胸前,在这冷气开尽的地方,他单传这背心还挺冷的,也跟着一个哆嗦。

周围的人纷纷散开,那外套下,林悱又哭又笑的,神色怪难看的。

沈歆看袁宙,问他“你来这干什么。”

袁宙说:“我看着的门和旁边的不太一样,就有种时空撕裂感你懂吧,我就在门外拍了个小视频,回头看到这的门没锁,就进来看了看。”

沈歆白了他一眼,又觉得这的确是这人做得出的事情。

林悱一动不动,尤其她头上还罩着件外套,像被封印了一样,沈歆忍不住问:“被打傻了?”

“少多管闲事。”林悱把外套头顶扯了下来,塞到了袁宙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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