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盛宴(5)

区区一个星环影视的经纪人孟山月,在庞大的潜规则面前亦是蚍蜉撼树。

今晚她让柏奚跟自己走,不就是护不住她么?想借助自己的力量,敲山震虎。

可震得这一时,震不住一世。

况且,如她所料正确,柏奚面临的形势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她又能支撑得了多久?

昙花一现,退圈做普通人?还是投身这染缸,同流合污?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裴宴卿视线微垂,扫了一眼。

柏奚看见她拿起手机,解锁,似乎垂眼看了会儿上面的字。

裴宴卿指腹按在机身边缘,轻轻点了点,眼睫抬起,注视柏奚的目光忽然带上了笑意。

其实未必没有第三种选择。

“有一件事,说来或许冒昧。”女人开口。

“您请说。”

裴宴卿停顿半秒,温和地说:“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

柏奚惯来平和的面容出现了一丝难以置信。

“不好意思裴老师,您能不能再说一次,我没有听清。”柏奚客气地说道。

裴宴卿看着她,一字一字认真道:“柏小姐,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第四章

裴宴卿的母亲裴椿,是如今华语影坛殿堂级的女演员。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文艺空前繁荣,两岸三地女星争奇斗艳,裴椿在那样的“黄金年代”里便脱颖而出,二十八岁之前拿遍了国内能拿的所有奖项,被誉为“千面影后”。尔后她嫁入香港豪门,不久又果断和丈夫离婚,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和大多数息影的女星不一样,裴椿始终活跃在影坛一线,国内无法再突破就把目光转向了国外,成为欧洲“三大”和奥斯卡的常客。

她有自己的公司和志同道合的经纪人,在她的领域里开疆拓土,势不可挡。

裴宴卿十五岁出道,那年裴椿刚好在奥斯卡封后,裴宴卿因此冠上“裴仙”的名头,彼时她尚未有作品上映,哪来的名气,这是无数观众对她母亲爱屋及乌的美誉。

母亲如此出名,出道后的裴宴卿不可避免地被拿来与她比较,全球的顶级星二代都是如此。比如莫妮卡·贝鲁奇的女儿。

上一辈成名已久,出类拔萃的演技、成熟面孔的故事感加上时代滤镜,下一代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极有可能一辈子活在母亲的光环之下。

裴宴卿另辟蹊径。

裴椿美艳霸道,裴宴卿骨秀神清,以清冷出尘的扮相出道,被誉为国民白月光,坐实了“裴仙”的称号。她的五官比母亲更精致柔和,可塑性更强,一并遗传到母亲的表演天赋,在电影圈崭露头角后,跨界到电视圈,影视两栖,年纪轻轻已经拥有不少经典角色,成为一代人的童年回忆。

时至今日,她已经走出了和裴椿完全不同的道路,媒体通稿早已不在她的名字前冠以“裴椿的女儿”几个字。

她是最年轻的视后大满贯,也是少有的能够同时在电影和电视剧获得成就的演员之一。

抛却她母亲的因素,她本身也成为圈内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多少人梦寐以求、想攀上的凤凰枝。

……

裴宴卿走后,柏奚收起茶几上的名片,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她安排车到会所门口接她。

期间她又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经纪人孟山月。

晚上的局没了柏奚这个最大的猎物,很快就散了。孟山月接通上来便问她:“小柏,你在哪儿?”

“我还在会所。”顿了顿,柏奚道,“裴宴卿休息的地方。”

“房号报一下,我来找你。”

“好。”

进了屋,孟山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神色显然不是很紧张。

“你这次算是出门遇贵人了。”孟山月感叹道。

柏奚从上一个电话一直到现在的疑惑,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更加深了。

“孟姐,你和裴宴卿有交情?”

“没有。”孟山月失笑道,“我哪里配?”

“那你还……”

“放心让你和她走是吗?”

“嗯。”

裴宴卿是个什么样的人?

柏奚入圈之前她的名字就家喻户晓,但那只是对普通观众来说,一个戏好、路人缘好的演员罢了。

但在圈内,她又是什么样子?柏奚似乎一无所知。

孟山月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和她有没有交情?”

柏奚摇头。

孟山月故作惊讶:“那她居然带你走?你当她做慈善的?”

柏奚:“???”

孟山月话锋一转,哈哈笑道:“巧了不是,她就是做慈善的。”

柏奚:“……”

“不逗你了。”

孟山月在沙发坐下来,招呼她也坐下,道:“一句话总结,她是个好人。”

作为裴椿的女儿,裴宴卿在圈内不说横着走,也无人敢得罪。就算没有现在的地位,以她的容貌身材,多的是人想和她春风一度,倒贴都愿意。然而裴宴卿出道十一年,在圈内口碑极好,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

一个明星在圈外路人缘好,不能代表什么。如果她在圈内人中亦赞不绝口,那她才极有可能真的是个好人。

孟山月和裴宴卿毕竟没有私交,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这次看来她选对了。

当然,她还有别的打算。

裴宴卿出了名的心善,万一她见柏奚虎狼环伺可怜,愿意大发慈悲帮衬她一把,那柏奚就能解了现在的危局。

只要脱了一时之困,柏奚一定能抓住机会一飞冲天。

孟山月抱着一丝希望道:“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柏奚眼神不明显地飘了一下,让自己目光定格在茶几的水杯上。

“没什么,她……让我少喝酒。”

“少喝酒?”孟山月思忖,这是不是在关心柏奚?于是追问道,“当时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当时,裴宴卿说完那句冒昧的话,柏奚陷入沉默。

裴宴卿也没再追问她,又低头看手机,ⓨⓗ似乎在打字。

柏奚看着她修长如玉的手指走了一下神。

她从小练习古典舞,十几年如一日,见过她的人都夸她气质好,柏奚想:他们一定是没有见过裴宴卿。

她单单只是坐在那里,身上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珍珠一样的柔光。

过了没一会儿,裴宴卿的助理上来敲门,她起身和助理一起离开。

临走前,裴宴卿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外,忽然回头温和道:“柏小姐。”

柏奚没有料到她还会回头,吓了一跳。

“有、有事吗?”

她被惊吓到的可爱反应取悦到了裴宴卿,女人弯了弯眼睛。

“没有。只是想和你说一声,你酒量不好,如非必要,尽量少喝酒。如果再喝醉的话……”她指了指茶几留下的名片,在自己耳边做了个拨号的动作,柔声道,“可以打我电话。晚安。”

柏奚自回忆里抽离,把最后一句话也隐瞒了下来,停顿两秒后,沉吟道:“她的表情……很正常,没什么变化。”

一整晚都很温柔。

孟山月略微失望,提起精神道:“那她给你留联系方式没有?”

这个是可以说的。

“有。”柏奚把茶几上盖着的名片翻过来。

孟山月拿起来端详片刻,欣喜道:“这好像是她的私人名片。”

没有公司头衔,只有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名片样式也出乎意料的简朴。

孟山月很高兴,合掌道:“今晚还是有收获的,你和她打好关系,说不定我们有新的转机。”

柏奚有些心不在焉,抿唇应道:“嗯。”

*

保姆车驶进某安保严密的富人区,此地位于滨水南区中心,主打江景大平层,最小的面积在200平以上。滨水是超一线城市,寸土寸金,柏奚的助理坐在车里走马观花,第无数次感叹这种地方和普通人的一生无缘,连梦里都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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