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子和她的医生小姐(62)

“梦见秀秀穿着我送你的旗袍,一步步从楼梯走下来,窈窕身姿,是我没见过的好看。”春承忽然不敢看她的眼,仰头看向天边的白云。

想起女生宿舍楼撞见的一幕,她冷哼道:“要不是心血来潮跑过来,我还不知秀秀入学第二天就已经成了学校男同学大献殷勤的对象。若非顶着那哥哥的名头,若是排队才能见到你,恐怕我得排到猴年马月呢!”

“哦?”至秀像是窥见了埋在深山的宝藏,她反复品味着春承这番话,明知故问:“入学前你不是还巴望着所有人看到我的好吗?怎么这会就不行了?”

“你都说了那是入学前。”春承越想越气,干脆将猫耳罐塞到她怀里,至秀含笑乖乖抱着她从不离手的小罐子。

听她言辞激烈道:“开学第二天而已,那些人了解你吗?懂你的喜好吗?今时巴巴地凑过来,无非见色起意!那当然不行!秀秀是淑女,自是要有君子来配!”

“你说那些人不了解我,不懂我的喜好,那你懂吗?”

“我当然懂!”

春承不假思索道:“秀秀爱吃酸甜,不爱吃苦,爱吃清淡不喜油腻,我和你在一起许久,怎可能连这些都不懂?”

至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眸光宠溺,温柔似水:“你真的懂我的喜好吗?”

“……”春承被她嗓音细腻流转的柔媚惊讶到,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别气了好吗?你和我在一块儿就不说那些煞风景的了。谁见色起意,谁真心待我,我有眼睛自会去看,而且方才有句话你说错了。”

抚在头顶的那只手温暖柔软,春承有一晃愣神:“什么话?”

至秀唇边绽放绚烂的笑:“就是你抱怨的那句啊。你想见我,不用顶着哥哥的名头,更不用排队,只要你来,随时都能见到。这样的你,作何要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春承,我不喜欢看你生气,你对我笑一笑吧?”

要说哄人,至秀温言软语极有一套。春承陷进她编织的温柔乡里,不自觉弯了唇角,至秀看得颇有感慨,指尖划过她侧脸流畅柔和的线条:“真好,这样子的你,和十三岁那年的你,太像了。”

少年意气,笑起来有点坏,更多的,是从骨子里发出的善意。

见她笑,如见天地清明,乾坤朗朗,能驱散人所有的不安,是春日和煦的风,冬天热烈的火。拥有锋芒的温善,纵使火种埋入冰天雪地,也有拼命挣扎焚烧万物的孤勇。

至秀强忍着心动,笑容浅淡:“每天早晨你都来为我送饭吗?”

她一开口,春承恍恍惚惚地点了头:“可以呀。”

“真的可以?”晨光洒在她的发丝,秀气的女孩子安安静静坐在那都能令人生出无限好感。

按下心间一闪而过的异样,春承舌尖从上颚扫过,看清秀秀眼里的询问,她不好不开口,认真地轻点下巴:“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照顾秀秀,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事。况且送早饭而已,一日三餐她都没问题。

只是,一霎那觉得哪里古怪而已。像是笔直的长路猝不及防岔开一条小路,脚下没有光,她浑浑噩噩栽进去,不知怎样才能退出来。

“哦。”至秀害羞地垂着头:“那你要给我准备一个像样的饭盒。要和你一样的。”

“哦哦,好,没问题。”

向来爱玩爱撩动女孩子心弦的人难得表现出一分呆愣,至秀笑着抬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知道春承还没开窍,春承不开窍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她根本不相信一个出身世家的女子,会在明知对方女儿身的前提还不管不顾、违逆伦常地动了心。

至秀默然,或许前世十一岁那年云华山下见到她时,她心里就有她的影子了。

从崇拜到爱慕,从感激到赤诚的欢喜,春承先是救了她的命,后来为她舍命,相识日短,内心受到的冲击几乎重塑了她对世间的认知。

一个从来不奢求得到善意馈赠的穷乏人,接连从对方手里接过生命之重的维护,情意发酵,半点不由己。

她略为苦恼地问春承:“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摘掉那个‘哥哥’的帽子?”

提到这事春承比她还苦恼:“啊,这个……”

“承认你是我未婚夫,有那么难吗?”至秀试探着去捉她的指尖,小拇指轻轻勾着,她再问:“我不会丢你的人,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染了莫名的委屈,春承任由她勾着小拇指,拧眉道:“万一秀秀在学校遇见喜欢的人呢?你我互为盾牌,我当然不是嫌弃秀秀,我怎么可能嫌弃秀秀?

只是重来一世,我不想借着世俗礼法剥夺秀秀喜欢人的权利。我尊重秀秀,也愿意为秀秀披荆斩棘争取更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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