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48)

作者:偷天 阅读记录

雪慢慢的不再下了,便只剩下寒风独自咆哮着,李淳动了动身子抖落了身上的雪花,卯时的钟声响起,握着手中的刀柄仿佛积蓄了毕生之力。

不出多久,李宪将入玄武门。

第46章 玄武门

往年皆是李蠡陪同圣人祭祖, 而今日换成了自己, 李宪看着灰蒙蒙的天色,长长舒了口气, 淮南王不与其相争,这大唐迟早便是他的!

入玄武门皆要将手中的兵刃解下, 唯独李宪不需, 守将刘城徽嗫嚅了一番, 终是不敢强制收取,看着身后齐王所带的一众约有数十人, 各自手上都端着祭祀之物,站在门口沉默的看着宫墙。

“将军,可有不妥之处?”李宪的声音不大,却让刘城徽身形一抖,目光犹疑的停留在他身上。

“殿下请, ”刘城徽躬身行礼道,幸而天色未亮, 否则他脸上的恐慌定然藏不住。

宫门缓缓开启, 李宪便不再深究这名守城之将的反常, 理了一下衣袍便迈步而入,可走到一半, 却见到城门正在关闭, 他是头一回初一入这玄武门便不知规矩如何, 迟疑了一会终是迈步向前。

走到一半之处,未见另一端城门开启, 李宪眉目深锁,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城墙忽然想起了一个典故,瓮中捉鳖?

正当李宪犹疑之际,空中飞来数十只箭矢,身后的侍从扔下手中的物件,聚集在他身侧抽出佩刀抵挡箭矢,这埋伏之人定然在此处呆了许久,身子受冻力道失了几分,所以那箭矢并未伤到他们几分。

第一轮的箭矢过后,便是一阵静谧,李宪环顾着四周,心中生出几分嘲讽,他倒是好奇何人为之?

李淳在城墙上紧紧盯着李宪,面部变得狰狞,仲宜在麟德殿,刘城徽守在玄武门之外,这场伏击失败,那她只能与李宪近身厮杀。

“殿下,拼力一战,”祖士言上前提醒道,他虽然一介文弱,也握紧了手中的佩刀。

抑制住对于李宪的恐惧,李淳命人开启了宫门,率领百余众进入了玄武门,今日能从此处出来的便是来日的君王!

迎风吹得眼眸有些干疼,李宪看着李淳由震惊到悲痛,推开了护着他的侍卫,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三郎?”

“奉圣人之谕,着齐王押解入宫,如有不从,格杀之!”祖士言站出来大声说道。

“齐王今日是奉圣人之谕入宫祭祀,罪名是何?要押解齐王入宫?某看秦王是在矫诏!”孟林甫反唇相讥道,这秦王的面目今天总算露出来了,可惜齐王未加防备。

李宪迈步往前,直视着李淳,“三郎,你可知你在作何?”

“奉圣人之谕,着四叔入宫,”李淳扬起头,不疾不徐的说道,这般面对李宪她是有几分气弱,便是说话力道都弱了几分。

“殿下,”祖士言轻声提醒道。

李宪抽出佩刀,露出少有的凌厉,“李宪不从,该如何!”

刀鞘被抛入雪地,李淳也扬起手中的刀,眼眸坚定的说道,“杀之!”

李淳一方因为有备而来,人数占优势,而跟着李宪的侍从皆是能征善战之辈,不出一会便是棋逢敌手,双方杀的不可开交,李宪走出混战寻到李淳所在之处。

有所防备的李淳也重新调整了战术,示意杨荣与自己站在一处,迎着李宪的发难。

手臂被震得生疼,李淳半跪在雪地截住了李宪这一刀,幸而方才被李宪踢开的杨荣立马山前援助,让她得以缓解,揉了揉肩膀,不无狼狈的再度与李宪抗衡。

李宪将李淳打得节节败退,而杨荣被另两人牵制住,一时无法抽身前来,身上被砍了三刀才艰难的靠近李淳,避开了李宪的刀。

方才有几次李淳都知晓,李宪完全可以杀了她,只是他以这种方式在羞辱她,退到墙角,手中紧紧握住刀柄,忽然一松手佩刀掉落在地上,手扶着墙壁,从背后摸出一方匕首,放缓了呼吸等待李宪下一轮的攻击。

李宪见她扔了刀,便慢慢的走到她跟前,呵斥道,“你这是在谋反!是不是祖士言蛊惑与你?”

李淳紧抿着唇,倔强的看着他,扬起唇角嘲讽的笑道,“你可知姑姑为何而死?”

“你知道?”李宪顿住了脚步,秀宁生前一直很喜爱李淳,甚至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自己才会信任于她。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有今日,四叔,”李淳轻笑道,扶着墙壁装作勉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李宪几乎是怒吼道,“秀宁是因何而死!”

“因为四叔夺走了姑姑的最爱,齐王妃长孙玉瑱!”李淳咬牙切齿的说道。

“胡说!”李宪不可遏制的挥刀砍向李淳,可终是不忍刀落在她身后的墙上。

近乎本能的,李淳将身后的匕首刺向李宪的胸膛,看着李宪的身子慢慢的往后退,唇角扬起一丝胜利的笑意,可慢慢的却颤抖的咬着唇,眼眸带着湿意。

鲜血掉落在雪地里,融开了白色的晶莹,李宪的身子踉跄了几下,便一头栽入了雪地。

“齐王已死!齐王已死!齐王已死!”杨荣身上受了重创,几乎是爬到李淳身侧,声嘶力竭的喊道。

齐王的属下有许多停下了动作,看着倒在雪地里的齐王,不由迟疑了许久,可一迟疑皆被李淳一方杀死。齐王部众死伤过半,余下的皆器械投降,唯独孟林甫身受重创依旧顽强厮杀。

孟林甫心知降与不降皆是难逃一死,齐王不在了,难独活,他倒在地上,艰难的爬向齐王,他本该是大唐的明君!不甘呐!

齐王一众全部被屠杀,玄武门的雪地,浸透了鲜血。

“先生,我入宫了,”李淳跨过四叔的尸体,朝祖士言说道。

李淳接过杨荣擦拭过的佩刀,重新悬挂自己的腰间,大唐的皇位与她咫尺!

麟德殿的宫门被仲宜守着,任何宫人都不得入内,秦王何时来,她便何时将门打开,在事发之前她已将家人送离开长安南下,她心里便不再有牵挂。

从远处来了一方身着铠甲的队列,仲宜示意众人做好迎战的准备,可等见到了来人忙上前行礼道,“殿下。”

麟德殿宫门被打开,在里头等候一晚上的两人都目光痴痴的看着门口,窦容与扶着矮桌似乎随时会倒下一般。

“三郎!”窦容与激动的喊道,随即起身奔向她,紧紧将她抱住。

“我来了,”李淳温柔的安抚道,看着握在病床上的李载唇角扬起一丝嘲讽,轻轻推开窦容与,“你先回宫,我一会再去找你。”随即看了眼杨荣让他前去盯着。

李载费力的抬起手,指着李淳,“你、你……”

“李宪谋反已被我伏诛,圣人无需忧心,圣人在这手谕上盖上玉玺,明日孙儿便承袭大唐皇帝之位,”李淳环视着周围带着淡淡的笑意,麟德殿她向来不爱,她登基后便在太极宫主政。

因着气愤,李载不断咳嗽着,嘴角溢出些鲜血,他一世英名,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神色痛苦的指着李淳,“你,不得好死!”

“窦容与在嫁圣人之前早已经是我的女人,她入宫皆是为我筹谋,我在想如今该不该留她性命,阿爷,你那般钟爱她,不如送她去见你,如何?”李淳脸上的笑意几乎没有温度,“听说阿爷已经授意陈玄礼要与窦容与合葬,想了想,便不能如阿爷的心愿。”

李载本就病了很长时日,如今被李淳言语这般刺激,心绪激动,紧紧揪着衣领,胸口起伏不定喷出一口鲜血,喉咙滚动着,眼眸不甘的看向李淳。

“阿爷安心去吧,这大唐江山有我,”李淳坐在李载身侧,看着他的手慢慢松开衣领,看着他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握在床榻上的皇帝终是没了呼吸。

大年初一,暴雪终是消停,乌云退散后阳光的透着云层照耀着苍生,长安宫城,因着皇帝的驾崩而变得一片素白,玄武门的尸体清理干净,而皇宫内的屠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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