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50)

作者:偷天 阅读记录

“皇后,不若请秦阿伯过来瞧瞧,”阿楚担忧的说道。

宋槿阑微微一窒,抬眼看向阿楚,昨日似乎还是王妃,今日便成了皇后,她缓缓摇头,倒真是有些无法适应。这段时日见三郎的次数亦是少的可怜,除了今日登基大典,三郎便坐在自己身侧,可是她却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阿楚,我有些恍然,我许是做不好皇后?”宋槿阑叹息的说道,清宁宫外皆是身着铠甲的羽林军,连一直在身侧伺候的秋域都佩了兵刃,如今的时局有多惶惑她大约也了解一些,只是愈加的思念三郎了。

阿楚扶过宋槿阑的身子,替她轻轻按着太阳穴,“皇后入秦王府之时也说做不了那秦王妃,可不是还好好的吗?再说还有圣人呢。”

“呀,”宋槿阑扶着头,方才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画面,可紧接着便是一阵头疼袭来。

“秋域快快去请秦阿伯!”阿楚疾呼道。

第48章 吕不韦

昨日宋槿阑突发头疾, 夜里头也不曾好好睡过, 李淳便一直守在身侧,直到对方睡着, 才赶忙出来处理朝政。

寅时的长安宫夜空没有半点星光,皆是漆黑, 仲宜几夜未眠一直守在李淳身侧, 提着宫灯小心的引着路。

方才刘城徽遣人传来消息, 淮南王李玖打伤了数十名羽林军,五叔的爆裂性子她是知道的, 在没酿出大祸之前她需要将五叔安置妥帖。

迎着夜色从宫里出来,下了马,李淳立在淮南王府门口,兀自轻笑,上回来她是一筹莫展, 而今她已是大唐天子。

羽林军正举着火把将李玖围住,因着他的身份, 没有圣人之谕不敢杀他, 只能与其周旋。

“五叔, ”李淳身着玄黑的衣袍,以往她总是小心隐藏着野心, 而今将那野心欲望毫无隐藏的袒露。

院内只留下仲宜刘城徽守在李淳身侧, 其余将士皆退了出去, 而李玖用刀鞘支撑着身子,满含愤怒的看着李淳。

“如今, 事已成定局,五叔,你又何必执着。”李淳远远看着他,四叔与她多有恩惠,她亦敢杀,五叔又何必拼着这条性命与她作对?

“弑君!杀叔!屠侄!李淳,你不怕遭天谴吗?”李玖蓄力握紧手中的刀柄,他千不该被她一言蛊惑,此人城府之深断不可测,若不是自己父亲、李蠡、李宪何至于惨死于李淳之手!

李淳摇摇头,她白日里不曾休息过,而今有些困意了,有些不耐的说道,“先帝篡位于隋,何曾怕过报应?五叔当日杀了那个孩子可曾怕过报应?”面带嘲讽的轻笑,“五叔,寇娘与阿泗正在回长安的路上,你可想清楚?”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李玖如何不懂,怪只怪自己看错了眼!挥起手中的刀迈步劈向李淳。

来不及闪躲,血溅在衣袍的下摆,李淳看着仲宜将插入李玖胸前的佩刀拔出,忽然厌烦了这鲜红,如不祥之兆般让她厌恶。

她方登基,新君继位染血是必然的,可若是屠杀太多也只会令朝野心生恐慌,这屠刀该缓一缓了!

过了正月十五,李淳陆续下了新的任命,祖士言拜参政,徐德睿拜左丞相,而刘明仲告老还乡,尔后死在回乡的途中,追封为国公。陈臻任尚书令,魏公武任监察御史,仲宜为辅国大将军,刘城徽与宋开义分别为怀化将军。

权位之上浸透了鲜血,李淳的帝位终是稳固了,所有可与之比肩的宗室皆被诛杀,看似安枕无忧,可她仍锋芒在背。

正月十六的朝堂,看似屈服的朝臣却被一人搅了浑水,监察御史蔡任,参祖士言无德无才如何可居参政之位,参仲宜未立军功如何可封将军。

这两人的封赏如何来的,大约都是知道了,皆是李淳“篡位”的左膀右臂,蔡任挑这两人下手,分明是蓄意为之。

魏公武身为监察御史紧紧拧着眉头,他是拥护李淳的,可御史之责便是上规天子,下责朝臣,底下的御史便该如此,面对陈臻责难之色,他便只是微微偏头,蔡任要参何人他即便是监察御史也无权过问。

“蔡御史言过其实,祖参政之文徐某曾看过,天纵之才,”徐德睿赶忙出来斡旋,这蔡任在御史台可是出了名的难缠,先帝之时便是参谁走谁。

“丞相之意便是有文才便可为参政,那曹阿瞒也有一手好文采,丞相以为如何?”蔡任反唇相讥道。

此言一出太极殿一阵寂静,李淳知道御史难缠,魏公武本是御史台出生,让他去做御史中丞再何时不过,自己当真是有眼光,这才几日,便狠狠的领受了。

祖士言是谋士,可对付那尖嘴獠牙的监察御史,他自知是辩驳不过,“徐某之才,不过沽名钓誉,比不得曹阿瞒,更比不得蔡公今日参徐某的折子。至于这仲将军,汉朝之卫青霍去病哪一位不是年岁轻轻便封侯,后生小子不可小瞧呀。”

趁着蔡任还未言语,魏公武便出了朝列,朝圣人行了礼,“臣今日亦有参本。”

李淳并未言语,只是扬了扬手,她之痛恨御史台绝不是无缘无故,向来喜欢人是生非的便是这些人。

“自先帝一朝以来,便每年有一次选秀,但承恩天泽的便只有几位后妃,臣恳请陛下将无所出之宫女官婢送回本家,宫中可削减一番开支,民间亦可婚嫁,两全其美,”此事魏公武早就想提出,当年先帝专宠窦贵妃,那些良家子便是沦为宫婢,如今新君登基血气方刚而后宫之中不乏貌美年轻者,宫闱之乱可从来都有。

“参政丞相以为如何?”李淳动了下紧绷的身子,好在魏公武没有与她为难,消减御史手中的权利迫在眉睫,她不喜欢被人钳制。

徐德睿与祖士言纷纷附和,李淳登基后的第一次朝会,便是这般收场,君臣互相不悦,蔡任这颗石子激起了一层浪花,却很快被打压,随后被调离了长安。

先帝一朝的旧制,在祖士言的规劝下,李淳这才未加更改,否则定会惹起更多是非,可祖士言亦知道,自己能劝住她一时,若是这些关陇贵族再度群起而攻之,迟早有一日会紊乱超纲,这是他却不愿看到的事。

这日下朝,李淳独留了祖士言在太极殿,她已有几日不眠,得空便会去清宁宫守着宋槿阑,她的头疾反反复复总不曾好,而自己政务繁忙无暇抽身,总是夜里赶去便在那里眯一会。

“祖公觉得徐丞相如何?”李淳坐在祖士言对面,执起一枚白子,细细思量着。

“可以安关陇旧臣之心,有德才,丞相之位不

二之选,”祖士言坦言道,丞相之位是为了平衡,所以德比才较为重要。

李淳点点头,“祖公是否觉得自古相权与皇权历来冲突?”

图穷见匕,祖士言微微紧锁着眉头,原来圣人之意在此,相权与皇权的冲突最终结果是帝王不断削弱相权巩固皇权,若遇圣明之君天下大治,可若是昏庸无道着,皇权便只能由相权制衡,圣人才登大统,便念及此事,怕是仍与御史台有关。

“圣人可知隋制,立三省六部,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行丞相之责,各司其职,不独揽朝政,”祖士言提议道,分割相权另一方面是怕丞相一人独大,把持朝政,由独相变成多人便不会冲突皇权,亦不会让朝臣无所牵制皇权。

“此事祖公拟一折子,让徐丞相前去执行,便说是某之意,”李淳便也点到为止,景泰的旧制她皆想改,可她只能忍耐。

等一局棋下完,两人难分胜负,又是一轮平局,李淳放下手中的棋子,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祖公,太后要封杨绅为褚国公,可有不妥之处?”又从案几上取了一封奏折递给祖士言。

“确有不妥之处,汉之外戚擅权干政,前车之鉴尚在,朝臣有争议是常事,”祖士言看完折子,便交与候在一旁的杨荣,礼部尚书柴锦上书让圣人追封先王为皇帝,此事尚不敏感,只是圣人为何单独与之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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