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让农农抬头，视线瞬间顿住，错愕的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是……”

农农的话说了一半，顾丛疏示意她噤声。她指了指自己的腕表，农农才惊觉：“时间到了。”

顾丛疏点头。

她伸手去扶李秀萍。

“小孟，你不是找杏仁去了吗？”李秀萍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身边其实已经换了人，她并不想离开，“再等一会儿，还没有表演完。”

人叫错了。

农农倒抽了口凉气，却发现顾丛疏好像并不在意。她扶住老人家的时候，动作小心翼翼。

李秀萍不肯走：“还早吧？小孟，表演不是还没有结束吗？我还不想走，赶得上手术的……哎小孟，你这孩子？”

老人家不肯挪位置，愣是还想听，像老小孩。

她一口一句小孟喊着，罗秘书和农农都没吱声，但心里却打着鼓，也摸不准为什么顾丛疏没说自己不是。

顾丛疏瞥到入口处的动静，无奈道：

“外婆，是我。”

李秀萍说：“……小、小顾？”

“医生只给您批准了这些时间，镇痛药半小时后就没用了。”顾丛疏低下头说，“外面采访的记者们都进来了，等会儿这里会很乱，我先带您出去，可以吗？”

顾丛疏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她倒是没一点生气。

李秀萍似乎在思考，顾丛疏说：“手术之前要留四个小时做准备，不要忘了，等您手术做完，还能赶上下午七点的病友会。”

李秀萍被说服了，她说了好，跟着顾丛疏从后门处离开。而两分钟后，舞台上的表演结束。

她说的时间精准，农农目瞪口呆，低声问也跟着的罗秘书：“什么是病友会？”

罗秘书说：“不知道。”

农农又问：“顾总怎么会知道药效呢？”

罗秘书道：“我也不知道。”

记者进入到内场中，全场的昏暗在刹那亮起。要准备采访了，现场暂时做休整。

许杏仁在后台换下了舞台服，出来的很急。

采访是事先就定好的，她希望能快点走完这个流程，然后就去医院，等待着外婆的手术。

“走慢点，不要心急则乱。”孟熙秋一直在门口等着，许杏仁出来之后也大步流星地跟着，“一会儿你采访完了我和你去医院。”

她看着手上的花：“我估计你现在没时间收花了。”

“晴晴，帮我拿下。”许杏仁将孟熙秋的花接过来，但下一秒就在晴晴的手里了，许杏仁歉意道，“孟总，以后如果你来看我演出就别拿花了。”

孟熙秋笑：“听你的。”

许杏仁神经紧绷，不太笑得出来。快到台上了，宁洛告诉她今天来的记者有杨娅菲，实在让许杏仁感到头痛。她不太喜欢杨娅菲的采访方式，提问总是很辛辣。

还没上台，许杏仁往中间聚拢的媒体记者看了一眼，没看到北安商报的标志，暗自松了口气。

下一秒，从侧面观众席迅速穿行而来的一行人冲到了许杏仁和孟熙秋的面前，镜头几乎都要怼到许杏仁的脸上，孟熙秋皱眉将许杏仁往自己的身后一档，闪光灯亮起。

杨娅菲拿着话筒就站在许杏仁的面前，哪怕许杏仁明显不想接受采访，她也示意镜头跟上。

“许小姐，我们商报只是想问出大家都很关注的几个问题，”杨娅菲笑着说，“针对你和顾总离婚一事，能做出一些回应吗？你和顾总离婚是因为感情不和吗？”

虽然孟熙秋在身边帮她挡着，可许杏仁面对这么高强度的闪光灯，还是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抬起头。

她不可能永远都站在别人的身后，有些事情除了自己面对，别无他法。

“许小姐可以回应一下吗？据说，你和顾总结婚能够获得数亿的身家，之前结婚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杨娅菲的脸上是职业的微笑，可她提出的问题各个都带着子弹般的威力，“那位送你礼物的人方便透露一下吗？送那个礼物是不是对顾总的示威呢？”

杨娅菲道：“大家都很关注，许小姐你是否在这段婚姻里保持了绝对的忠诚，毕竟，这两件事挨得太近了。”

孟熙秋的视线锐利地扫在杨娅菲的身上。

她的笑眼不再弯起，杨娅菲是怕孟熙秋的，她当然惹不起，只不过仗着现在有镜头，又有这么多人急等着。

许杏仁直起身，背部自然舒展，她对孟熙秋摇摇头，自己走到了镜头前面。

“婚姻的忠诚的底线，就算现在离婚，我们彼此都会互相祝福。”许杏仁说，“礼物既然已经送出，和其他人都没关系，送礼物的人知道就可以。”

许杏仁说话轻柔，哪怕被追到这里来问，她还是让自己稳定了下来。

她预估着时间，这会儿外婆可能已经离开了。如果农农还没带外婆走，那这时候自己采访外婆都看着。

杨娅菲又问：“许小姐是不是避开了一个重要问题？你和顾总离婚的消息出来的时候，好多网友都说，这是个无痛暴富的好办法，离婚分到的钱，是不是足够让你什么都不用愁了？”

“没有。”许杏仁说，“顾家给我的东西，我能还回去的东西都已经归还。”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孟熙秋的视线落到了许杏仁的身上，显然是听懂了许杏仁的言外之意。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傻的。

可镜头前面的人怎么会懂？只会觉得许杏仁多的是冠冕堂皇的话，毕竟早早的已经定了性。

“可你若不是由顾家资助，自然也没有今时今日，许小姐难道不怕此举被大家称之为不懂感恩？”

许杏仁道：“大家心里的想法，我管不到，所以放之任之。”

杨娅菲还以为许杏仁会说出什么不甘心之类的话，可她居然如此淡然的回应，反倒让杨娅菲有些把握不住。而她的暂缓也给了许杏仁休整的空挡，既然已经被采访了这么久，回到台上的宁洛示意她现在可以走了。

免得还留在这里，只怕又要继续被刁难。

杨娅菲哪里肯错过这个好机会，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还想着再抓住许杏仁发问，却被孟熙秋拦住。

“杨记者，要遵守规则。”

杨娅菲道：“孟总，其实大家对你也同样的好奇。你现在，是对许小姐进行公开追求的意思吗？”

孟熙秋的身份摆在这里，杨娅菲的用词收敛了许多，但摄影师已经把杨娅菲的暗示看的分明，镜头拉的极近，恨不得把把孟熙秋脸上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看清。

面对摄像头，孟熙秋的神情自若。

“许杏仁已经恢复单身，我的追求也合乎情理，请大家不要过分解读，也不要打扰我们的私人生活。”孟熙秋微微低下头对许杏仁说，“走吧。”

有孟熙秋的护送，自然没有人敢拦。

许杏仁顺利出来，和孟熙秋一起赶往医院。

她们打开病房的门时，顾丛疏刚好抬头，视线只和许杏仁的对视。

“您感觉还好吗？”孟熙秋开了口，李秀萍忙说，“小孟来了啊！你快过来，小顾，你就回去吧。我这里有人照顾着，不用麻烦了。”

顾丛疏手里拿着根柔软的毛巾，不知道本来是要用来做什么的，大概是在给李秀萍擦下脸好舒服些。

“别担心，您手术会一切顺利的。”

显然，李秀萍要适应孟熙秋照顾她一些，顾丛疏也没强求。把毛巾递给孟熙秋之后准备离开。

农农在一旁欲言又止，许杏仁也能感到顾丛疏和孟熙秋两人之间气场的不合。就在顾丛疏要与孟熙秋擦身而过的时候，孟熙秋淡淡开口叫住了她。

“顾总。”

许杏仁道：“你们别……”

明明语气很正常，怎么就是感觉要打起来了似的？

“戒指还戴着？”孟熙秋的视线看着顾丛疏的无名指处的低调闪光处，“既然已经离婚，你这样会叫他人误会，再念旧，也该早点摘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