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种+番外(6)

作者:时千辞 阅读记录

这种事就像她对周围一切的不关注一样,从来没想过要去获得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以前没有那个时间,也没那个本能。

可她这种什么都不关心的人,肯让另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18年,又怎么可能对她没有一点感情。

她的感情是早在30岁就签下的一份协议和一份遗嘱:生前,她所有的名利归骆绪所有;死后,有关她的一切全权交由骆绪处理。

结果呢?

一个是她的好徒弟,一个是她做好准备,想把身前名身后事全部交付的伴侣。

好,真好。

她又多了一个厌恶跳舞的理由,比起从前那个,半斤八两。

纪砚清用力抓了一下冰冷的手,终于忍受不了喉咙里的不适,弯下腰猛咳。

眼泪随着她的动作在地上狠狠砸了两滴,溅出去很远,来人只需要稍稍往前走一步就能踩到。

纪砚清一愣,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在干什么,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她立刻强忍着所有的不舒服抬头,看到翟忍冬背光站在走廊尽头。

她的目光太轻太淡,面对弯腰撑在膝盖上的纪砚清时又是垂着眼皮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将她的表情解读为嘲弄,甚至鄙夷。

尤其是从没在谁面前低过头的纪砚清。

秘密被撞破的愤怒裹挟着眼泪带来的羞耻感齐齐扑向她,她竭力压抑,却还是忘了昨晚主动收回去的“丑话”,在开口的刹那失了所有仪态,以至于声音都显得扭曲,“翟忍冬,听人墙角是不是特别过瘾?”

翟忍冬目光从纪砚清身上一扫而过,一步步往过走,经过她时一顿未顿:“没兴趣。”

翟忍冬的态度给纪砚清一种看了笑话,还嫌笑话索然无味的傲慢与不屑,她的骄傲再度受到挑衅,脸上彻底没了温度。

纪砚清直起身体往旁边侧一步,挡住翟忍冬的去路。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呼吸时,起伏的胸口隐隐挨在一起。

翟忍冬沉默片刻,往后退出半步,说:“你想怎么样?”

纪砚清脸色难看。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想怎么样,心口的憋闷与愤怒支配着她,很烦躁。

沉默在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中迅速滋生。

眼神的对峙在冷风与沉默中长久地持续。

半晌之后,翟忍冬率先垂下眼皮,让过纪砚清往前走。

纪砚清的低压情绪还没有得到丝毫宣泄,她几乎是本能伸手去抓翟忍冬的手腕,“啪”的一声,只能从接近平齐的位置抓到她的掌根。

翟忍冬明显停顿了一下,接着视线从纪砚清筋骨修长的手上扫过,抬眸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说了,我对你的事没有兴趣,你对那个人是铁了心要一刀两断,还是不甘心想重修旧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耳朵没聋,眼睛没瞎,恰好从这里经过。”

第5章

“什么眼瞎?你怎么又眼瞎了??你们为什么拉手???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好的????”上来打扫卫生的黎婧一连四个问题,直接蹿到翟忍冬和纪砚清跟前,盯着她们“握”在一起的手说:“我错过了什么吗?”

气氛顿时全无。

吵架的气氛。

两位当事人默契地一个松手,侧身背对黎婧整理情绪,一个把手装进口袋,偏着头说:“能不能把拖把拿远点,快杵我脸上了。”

黎婧:“哦。”

黎婧把拖把和水桶往墙根一放,眯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狠狠钉到翟忍冬脸上:“这么快就抛弃我另觅新欢了,噫——什么品种的喜新厌旧人设啊。”

翟忍冬:“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黎婧立刻紧抿住嘴,冲着翟忍冬呜呜啊啊,连比带划。

翟忍冬不想让自己的智商也陷入盆地,装在口袋里的手捏着关节,径直走人。

黎婧赶紧拦住她说人话:“你怎么才睡醒啊,刘姐等你一上午都急了。”

翟忍冬:“有事?”

“没事啊,不就等你吃饭么。”黎婧手一伸,捞过拖把拄着,絮絮叨叨地说:“刘姐怪自己昨天走得早,没给你弄吃的,所以今天一来就做了,结果你不起,她只能一直热锅里,味儿都变了。”

刘姐管着藏冬的厨房。

她是外地来的,嫁给了本地人,因为年长又无儿无女,就把母爱全转嫁给了店里的年轻人。

尤其是翟忍冬。

少给她吃一顿,刘姐能内疚一个月,黎婧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长相啊性格啊,哪儿哪儿都比她老板招人待见。

翟忍冬说:“我不起,你不会叫?”

“老板,咱做人可以没良心,但不能这么没良心。”黎婧体谅翟忍冬辛苦才没叫她的好心被辜负,愤愤地把拖把在水里怼了两下,瞪着她说:“你信不信我一拖把搂你脸上?”

翟忍冬垂眸瞥她一眼:“啧。”

黎婧:“???”

毁灭吧!

先等一等。

黎婧一把拨开翟忍冬,看向门边背对她们的纪砚清:“我的天呐!纪小姐,您就穿个毛衣不冷吗??”

纪砚清早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回身过来时笑得完美无瑕:“冷啊,但是不小心把钥匙锁房间里了,没办法取外套。”

“嗨,早说啊!”黎婧两手一拍,说:“我有备用的!”

黎婧一撩衣摆,伸手在腰上一扯,一盘钥匙丁零当啷出现在她手里。

纪砚清侧身走到旁边,让出位置给黎婧开门。

她眼尾那片窄窄的余光里,翟忍冬刚好转身下楼——右手扶着后颈,头微低,看起来非常的若无其事。

纪砚清冷着脸,平复许久的心绪再度变得低沉。

————

纪砚清收拾好一切下楼是在两个小时之后,已经过了饭点的一楼只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

闲得无聊的黎婧一看到纪砚清出现,立刻抱着菜单跑过来,热情地问:“纪小姐,吃点什么不?”

纪砚清连着两顿没吃,现在胃口更差,只点了份清淡的小菜和粥。

等餐过程中,黎婧给前来送货的师傅开了门,挡风门帘被她顺手挂在门板上方,店里的人便能畅通无阻看到外面的街景——只有成片的雪色,行人非常稀落。

纪砚清手机关机,无事可做,穷极无聊地偏头看着外面。

一个小孩儿不小心摔倒,脸撞在了羊屁股上;

一个年轻女人太瘦小,被大风吹着往前滑;

一个外地车牌从门前经过的时候,停了好几分钟;

……

“滴——!”

纪砚清搓了搓冻得有些发麻的手,看到一辆载满干货的小皮卡停在门口,后面拖着一辆黑色越野。

翟忍冬和个中年女人一前一后从两辆车上下来,打开了越野的引擎盖。

这应该就是翟忍冬说过漏油的那辆,她看起来懂车,利索地脱了手套塞进口袋,弓身在车前检查。

“变速箱漏的。”翟忍冬直起身体对帮忙把车拖回来的任姐说:“我这儿没工具,回头让小邱拖走。”

任姐:“行,那我就不管了,店里还等着补货。”

翟忍冬:“谢了。”

任姐:“顺道的事,客气啥。走了。”

任姐很快开着车离开。

翟忍冬放下引擎盖,用手套掸着身上的雪往店里走。

视线扫过还看着门口方向的纪砚清,翟忍冬面不改色地眨了一下眼睛,目光就顺势落在了柜台后,正在核对收货单的黎婧身上。

“打电话给小邱,说变速箱漏油,让她拖过去检查一下。”翟忍冬说。

黎婧头都没抬:“上上周换刹车片,上个月换电瓶,上上个月得是修的空调?我说你这车该换赶紧换吧,哪天真把你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翟忍冬斜倚着柜台,言简意赅:“穷。”

黎婧微微笑,拿起电话:“唉,小邱啊,忙吗?你冬姐车又坏了,你啥时候过来拖?好好好,麻烦你了啊,记得给她算便宜点,她一年到头穷得相当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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