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到刚刚见过的那一面，周宛宛的手指又松开了一些。单纯无暇好像也是有点好处的。

夏呦那简单真诚到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眼神再次浮现在周宛宛的记忆里。

有点好玩，也令人心安。

周宛宛算是有些理解为什么李薇明明已经不在夏呦的圈子里却依然不肯与夏呦走散、还时不时的提起夏呦的原因了。

那个夏呦真是很能给人一种温暖可靠的感觉。好像待在她身边就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了一样，不管发生什么，夏呦总会温和的包容。

“别出神了，我跟你说点事。”李薇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她拍了拍周宛宛窝着的沙发的靠背，自顾自地说起一长串的利弊分析。

周宛宛正出神，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隐约留意到什么‘柏水希’、‘重视夏呦’、‘感情可以利用’之类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

不愧是她走投无路时亲自挑选的搭档啊……

跟她真是一路货色。

就在周宛宛十分不耐烦地想要开口打断李薇的前一秒，休息室的门被工作人员敲响了。

是执行导演让人来通知各家艺人准备第一次彩排。

周宛宛立刻站了起来，颇有点嘚瑟地看了李薇一眼：“哎呀，工作来了呢，那我就先过去彩排啦。”

李薇无力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周宛宛快走，不过再抬眼看向周宛宛的背影时，李薇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深思。

周宛宛现在已经越来越听不进她的话了……偏偏做事还比之前更加嚣张，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自己要不要未雨绸缪，及早换一位……

这个念头还没彻底形成，李薇又想起了那晚周宛宛在酒局上喝醉之后她们之间的放肆，那种不顾一切的快感好像还在刺激着她的神经，余韵久久不散。

良久，李薇深深地叹了口气，颓然撑住了自己的额头。

真是一笔糊涂帐。

第17章

“彩排马上开始，各单位人员抓紧就位。灯光！灯光呢？一会儿记得注意这个点！”执行导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现场简直忙成一团。

夏呦混在工作人员中帮忙协调陆续入场的工作人员与各家艺人助理，工作进度倒是没出什么问题，只是她神情低落，总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这么忙乱还不够，有些艺人也很不让人省心。

明明综艺中每个艺人分在哪支队伍、分别是什么席位早就已经定好了，临到彩排的时候却还是有人不死心，想要再‘努力’一下，暗戳戳地争一争咖位。

夏呦心累得不行，但依旧耐着性子一点点地向那些艺人的团队解释。

一片混乱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快看，是周宛宛来了！’。

小范围的尖叫与惊叹声随之响起，夏呦也没忍住回了一下头。

艺人出口那边，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周宛宛在通道尽头亮了相。

或许是为了配合这次综艺电竞的主题，周宛宛一改平时或清纯或美艳的风格，漂亮的脸上化了张扬明艳的彩妆。

浓艳的新风格竟然也意外地合适她，清丽魅惑的眼睛亮极了，就像盛了星光。

挑染了粉色的头发编成一个马尾，身上穿了一件配色鲜艳的宽大机车服外套，搭配黑色皮裙，看上去十分甜酷有活力。

一片惊艳夸赞的声音里，刚刚还在与夏呦掰扯席位的小艺人不屑的‘切’了一声，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低声嘀咕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那样子。”

“……”夏呦怔了一下，失笑回头，准备再劝一下那位小爱豆。

刚刚有一瞬间她竟然真的产生了顺着周宛宛的提问思考究竟是自己更漂亮还是周宛宛更漂亮的念头。

然而这有什么可比的呢？

她要的李薇的想法，就算是见色起意，错的人难道就从李薇变成了‘不够漂亮’的她自己了么？

错的始终是犯错的人罢了，何必为难自己。

“宛宛！宛宛看这边！今天超漂亮！！”夏呦刚想开口，一道狂热的声音忽然想起，音色听起来还有点熟悉。

夏呦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过去。

录制现场有艺人的粉丝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为了保证综艺节目正式录制时的效果，大型综艺节目或者晚会现场通常都会在彩排的时候让粉丝进入场地参与互动，既能观察到观众对不同环节的反馈，也能流出一些花絮参与宣传，同时增加节目与艺人的热度。

不过在看清开口的人是谁之后，夏呦就愣住了。

那不是……她与柏水希意外滚到一起那天去过她的咨询室，之后又在商场里刻意为难她，最后被柏水希解决的那个黄发男人吗？

他竟然是周宛宛的粉丝？

夏呦看着黄发男人无比熟练的放下灯牌举起相机，迅速占据了最出片的角度开始对着周宛宛拍拍拍，一些被她无意中忽略的细节忽然串联了起来。

她在那方面明明一直很仔细，而且办公室里一直有备用的Omega抑制剂。那天究竟为什么会忽然陷入情热期、迅速得连抑制剂都来不及使用？

印象里唯一的意外……就是那一天的上午，就是这个男人送了她一大束花！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整天她都是心神不宁的，直到最后一位来访者非常喜欢那束花，将那束花带走才略有好转……

等等，如果有问题的是花束，那为什么来找她追责的不是最后那位beta咨询者而是这个alpha？

这未免太奇怪。

夏呦一晃神，又想起不论是这个黄发男人还是那天的最后一位来访者其实都是第一次预约她的咨询。

一个是第一次见面就给她送花，另一个是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办公室里的花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论是哪一种情况，现在仔细想想都不太正常。

难道……

夏呦转头拉过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有些急切地嘱咐道：“我有点及时要离开一下，这里麻烦你处理，这位林小姐对她的位置有点疑问。”

忙着嫌弃周宛宛的林映水：“啊？”

路过的工作人员：“哎？”

夏呦也顾不得向她们仔细解释了，她现在只想尽快找到那个黄发男人，问清楚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预约她的咨询室。

但彩排现场太忙乱了，夏呦一不留神差点撞上一队搬运器材的人，等夏呦道过歉让开路让他们先离开，再想去寻找那个黄发男人的踪迹时，那个男人就不见了。

几个能很好地拍到周宛宛的位置都没有黄发男人的影子，夏呦终于意识到或许那个黄发男人就是发现了她的存在，在故意躲着她。

……可如果真的没有隐情，那个男人又何必要躲？

夏呦慢慢回过头，与远远站在舞台中央的周宛宛对视了一眼。

……真的是你做的吗？

——

“呵，这么看就是周宛宛下的手，不会有别人。”

一墙之隔的VIP休息室里，柏水希冷淡的声音响起，语气有点嘲讽。

她放在膝头的笔记本电脑上正播放着监控视频，那份何玖口中必须去拿到的文件正插-在笔记本电脑的接口上。

这就是今天上午柏氏集团的人刚刚拿到手里的东西，也是柏水希指明了要看的‘文件’。

VIP休息室里再没有别人，何玖安静地站在柏水希的身后。

彩排现场有点纷乱的画面毫无遗漏地在单向玻璃前展开。现场的执行导演忙晕了头也没能完全把控住场面，而柏水希只要站在那扇窗面前就可以把一切尽收眼底，轻松看清每一处的变化。

但柏水希根本没看。

柏水希注意力完全在膝头的笔记本上，电脑屏幕上分屏播放着两段监控视频，一个是夏呦的咨询室门口的，另一个则是商厦地下车库的。

刚刚才从夏呦眼皮底下溜走的黄毛衣冠楚楚地出现在画面里，进入夏呦的咨询室之前还特意摆弄了一下怀里捧着的那束花，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