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朋友打抱不平，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下这口气。若不是身处北京还有工作，也不想给黎洛添乱，陈厉宇估计要去找秦家算账，让那边见识见识这边的厉害。

电话那头不知又说了些什么，陈厉宇气得脸红脖子粗，忍无可忍，不时就咬牙飙脏话，但又没办法。

……

宋祁于半垂着眼皮，一会儿，见陈厉宇有要转身的样子，迟疑了下，还是往里面挪半步，朝墙后站些，没让对方瞧见。

再过半分钟，她转身折返，安静上楼。

陈厉宇还在那里接电话，对其浑然不觉。

等都再回到上面，陈厉宇迟些时候现身，宋祁于已然在整理桌子，另外两个男生碰巧下去了。

陈厉宇问：“他们呢？”

宋祁于随口回道：“好像买饭去了。”

陈厉宇看了眼时间，确实到饭点了。他原本打算带三个小孩儿到外面吃来着，结果晚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讲。

“食堂买？”

“嗯。”

“离得远吗？”

“没去过。”

初来乍到，宋祁于对学校不熟悉，陈厉宇也是头一次来，只能留着等他们回来。

不过宿舍到底不方便，这儿又不止宋祁于一个女生在，陈厉宇不在上面久待，连门都很绅士地没进。他们到底下找了个地方等着，待没多久俩男生回来了，就地凑合吃完饭，陈厉宇还是开车带大家到外头转转，请三人喝冰咖啡吃甜点。

中途，宋祁于状似无意问到黎洛哪个时候回这边，具体哪一天。

陈厉宇有点懵：“她没告诉你？”

“嗯。”

“可能是忘了。”

“嗯。”

“应该是下周四，她还要去一趟江……要出去办点事，不会那么快。”

陈厉宇差点说漏嘴，及时收住并改口，不说那些有的没的，有心帮着黎洛隐瞒。

宋祁于佯作不知情，应了一声：“行。”

“我这几天都在北京，暂时不走，有什么可以随时找我。”陈厉宇说。

宋祁于点头，不看他，转头看向玻璃窗外的冷清街道。

当着大孩子们的面，陈厉宇脾气还算温和，一点没有先前对着电话臭骂的架势，对大家都挺耐心，也比较大方。他晚上还有饭局，四点多就得出发，走前又要塞钱给宋祁于。宋祁于这回没收，说：“你之前给得够多了。”

“跟我客气什么，拿着。”陈厉宇讲，一贯不拘小节。

最后还是没收，宋祁于坚持不要，陈厉宇给不出去，只能作罢。

开学事宜很多，一整天下来看似没什么大事，但从早到晚几乎都在忙。

学长回校后就走了，只剩薛时义留下。

薛时义没见过陈厉宇，可隐约猜得到那是黎洛的朋友，顺口问宋祁于：“他是你洛姨的对象？”

宋祁于张口就要否认，但话还没到喉咙就消失了，一个字都没说。

上一次对着孙昭他们都是一概解释清楚，这次却开不了口。

晚上给梁叔他们打电话，告知已经到学校了，电话那头的老人家乐呵，别提多高兴。梁叔说：“这两天正念着你呢，又怕你没时间，怕耽搁你了。”

宋祁于柔声说：“我这阵子都空，不会。”

梁叔问及黎洛，竟然也晓得黎洛出差去了，对这边的很多事都清楚。

只有宋祁于对黎洛的近况不是很了解，隔着一层。

薛时义买了冰镇可乐过来，拿一罐给宋祁于，趁着太阳下山了，邀请宋祁于到学校里闲逛，还带了几个同系的年轻男女过来，介绍给宋祁于认识。

一行人还是谈得来，宋祁于不再像高二时那样封闭，对别人的好意还是接受，也会和那些学长学姐聊天。

所有人都很关照她，也跟她交换联系方式。

回宿舍了，宋祁于一改往常的清高，难得主动请新室友喝东西。室友里有个女生的爸爸和黎洛是同事，在一个地方上班，那个女生外向热情，问了许多有关黎洛的话，并说：“改天有机会去我家玩，你俩一起来。”

宋祁于走过场地颔首，末了，打开置顶的聊天框，发消息给对面：「还在忙？」

那边的人没回。

宋祁于继续发：「对面床舍友的爸爸是你们研究所的员工，挺有缘。」

那边还是不回。

也许是在处理重要的事，约莫半小时，置顶才弹出新消息，仅仅一个字。

「嗯。」

丢开手机，宋祁于靠在墙边，脸上的神情黯淡。

终归是没发第三条消息，不再打搅。

新舍友热情请大家吃水果，挨个儿发苹果和橙子，到校的第一个晚上注定激动，除了宋祁于，其他人都有些兴奋。

大学了，脱离了苦累的高三，当下又是人生的另一个新阶段。即便这是国内顶尖的学府之一，学生们也并不是大众刻板印象中的死读书呆子样儿，相反，和别的大学生一样，其实都是些青春朝气的少年，都是接地气的普通人。

宋祁于坐在床上，很少参与到闲聊中，只听着她们一句一句地讲着。

与大部分学校开学即军训不同，北大新学期并不搞这个，是推到下一年才会军训。

比起高中班级里那些正在苦兮兮顶着烈日进行训练的同学，宋祁于相对轻松，大夏天可以吹空调，不用为防晒发愁。

孙昭在群里抱怨：「要死的天气，今年真的太热了。」

李卓恺紧接着矫情发言：「这年头大学生真是活得不如狗，咱就这命，苦命啊。」

他就是故意膈应人，孙昭@他：「你才不如狗。」

李卓恺狡辩：「我又没骂你。」

孙昭：「你就是。」

李卓恺：「你蛮不讲理，你血口喷人，你不分是非。」

薛时义拉宋祁于进了自己的小团体，邀请她组队参加下半年的比赛。

宋祁于答应了，想也没想。

下一周，黎洛没回来，因变故延长了出差时间，但不是因为工作出了岔子，而是为了别的事。

没人通知宋祁于这个，这人到了周末特地回去才发现黎洛并没回来，手机打不通，转到陈厉宇那里，陈厉宇告知：“她还有点事要处理，应该还要等几天。”

不问是什么事，宋祁于识趣，当天打扫完卫生就又回了学校。

黎洛是在后一周的星期三回的北京，比原定的日期晚了六天。到了这边，先到研究所待几天，把搁下的工作给赶了，又过了两天才回租房。

宋祁于也是周五晚上才回去，不知道黎洛在家，进门了才看到。

外出不到半个月，黎洛瘦了一大圈，气色极差，都快变成另一个样子。她在厨房里忙活，见到宋祁于回来了，一如往常地喊这人一声，似是什么都不曾经历。

宋祁于一言不发，进去了，放下东西，到厨房里帮忙打下手。

一个不解释，一个不多问。

还像起初那般。

黎洛顺带帮宋祁于系围裙，从后面圈着她。

宋祁于轻声说：“出差累吗？”

手下顿了顿，黎洛忽而低着视线，沉默半晌才低低回：“还好。”

第100章

如同刚到北京的那些天, 今夜两个人的相处也平淡寻常，除了各自间的交流变少了，黎洛成了不爱讲话的那个, 别的还是老样子。

过后是宋祁于清理厨房，切一小盘水果放到茶几上。

一改走前的疏远，黎洛靠在沙发上看新闻, 没特地避开宋祁于——出去一趟后, 之前的隔阂似乎退而次之了, 不再那么要紧。黎洛有些疲惫，脸上的淡妆还没卸掉，眼下的青黑压根遮不住，她的心思不在电视机屏幕上，视线虽然看着新闻画面, 但心不在焉的, 对其兴致缺缺。

宋祁于瞥了眼电视机, 不看她, 随口说：“苹果陈厉宇买的。”

黎洛这才瞧了下, 应道：“待会儿吃。”

“挺甜的, 味道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