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脑子转得快，问了问附中那几个同学的分数。

这一年有关高考出分的规定还不是后几年那么严格，虽然有的城市已经在响应号召，为了保护学生隐私而做出一些应对的措施，但江北市那边还是原样。

迫于上头勒令要低调，不能过分宣扬，刘亚君便讲得比较迂回，只暗示了黎洛一番。

班里有成绩优异的学生查到了分数，其中有两个都是七百以上，还有几个六百八.九的。今年的省状元据说出自附中、德华这两个学校中的一所，可不是（1）班的学生。根据往常的各种考试和整体排名情况来看，附中这边最有希望拿省状元的同学是隔壁（2）班的一个女生，小姑娘平时考试就非常稳，次次高分，还是竞赛得奖选手。

附中今年可谓春风得意，预估省前十有至少五个都是这个学校的，且（1）班占了其中半数的名额。

刘亚君犹豫了下，悉数告知：“不出意外的话，咱们班最好的那个极有可能是省里的前三。”

黎洛能懂，不追问前三究竟是哪个，心里大概有数了，又跟刘亚君聊了些志愿方面的咨询。

由于提前征集过学生们的目标院校和心仪专业，刘亚君对（2）班那个女生有一定了解，那姑娘打算去清华，她是全能型选手，每一学科都强，且对研究数学不是特别感兴趣，将来不准备进入这个领域。

刘亚君没把话讲得太绝对，不会打包票这些消息保真，更不会乱讲这是什么学校发下来的内部消息，全都揽自己身上，说是她自己的预估。

挂断电话，黎洛陪在边上，用眼神示意宋祁于慢慢来，站起身，一只手搭在宋祁于肩上。

……

这晚注定忙碌。

在查到分数之前，宋祁于的手机拿起来就没放下去过，争抢优质生源的高校不止一家两家，打电话的学校无不诚意满满，除了招生办在问，另外还有两个自称是上届学长学姐的打电话来。

——宋祁于原本设置的拦截陌生来电模式早在前一天就被黎洛要求解开了，等的就是这一刻，以免错过了哪个学校招生组的来电。

到底是没经历过这种阵势，宋祁于有点应对不来，她不擅长处理人际交流这一块，对没完没了的电话感到心累。

毕竟和别的考生不同，认定了就没兴趣选别的，因而纵使有学校的报考邀约还算热情，这人也没什么想法，心里挺平静。

微信小群里从出分那一刻起就变得活跃，孙昭已经查到分数了，李卓恺和周舟正在跟查分系统较劲。

宋祁于的微信登陆了电脑，点进去就能看到不断往上翻的消息。孙昭问她查到分没有，宋祁于一边讲话一边腾出手回消息，眼见宋祁于这边还在做无用的“挣扎”，孙昭急性子，让把密码那些给她，她来查。

宋祁于给了。

向来靠谱的孙昭这回也没让人失望，不出几分钟就发来了一张截图。

与此同时，崩得不行的系统“回光返照”似的，忽然活了过来。

群里的李卓恺和周舟赶在这之前发疯，俩小子的成绩比估分要高一丢丢，李卓恺639，周舟648。幸亏不是更低，否则这学没法儿上了，指不定得回炉重造，再复读一年。

宋祁于点进那张图片，径直瞄了眼。

黎洛也凑了上来，停下，不接电话了。

“多少？”黎洛问。

宋祁于看着，一瞬间愣住，憋了一会儿，干巴巴说：“……还行。”

小群里直接炸开了，消息飞快闪动。

李卓恺疯狂发感叹号，发语音和表情包，被惊得语无伦次，差点隔着网线爬过来。宋祁于不点开那些语音，懒得挺他尖着嗓子吵吵。

一会儿，李卓恺改成在群里＠宋祁于，惊乍乍的。

周舟也随着一块儿，要把宋祁于给呼进群。

李卓恺发癫。

「我操操操操！！！」

「大神你是什么妖怪！！」

「你还是人吗你？！！！」

「苍天……大地……我的祖宗诶……」

「竟然考了712，疯了吧！！！」

第74章

712。

三年以来最高的一次, 远超宋祁于自己原本的预估，也比黎洛估的多几分。

这个结果绝对是意料之外。

不仅李卓恺大为惊讶，其实宋祁于本身也没料到。

虽然考试时和对答案那会儿自我感觉都还行, 能预测到这次的成绩应该会很不错，但没想过会超出这么多。宋祁于自个儿都不知道怎么来的，她一直以来都挺淡定, 连进考场那天都不紧张, 心里平静如水, 现在看到分数后心口也跳了跳，一时迟缓，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高考每一分都至关重要，且越往上门槛越高，以为接近七百就是超高水准的了, 孰知不止如此。

宋祁于指尖动动, 有点懵。

一旁的黎洛挨近瞧着屏幕, 没再管手机里别的来电。

孙昭和周舟也很激动, 跟李卓恺没差, 比他们自己发挥稳了还夸张。

毕竟目前（1）班查到分的同学里, 排在最前头的那个才七百出头，对方平时也是班里的第一,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出现，按照惯例来看, 宋祁于绝对稳进北大数院。

小群里的三个并不清楚师兄已经打电话给宋祁于透露了报志愿的事，孙昭十分笃定：「祁于这次应该能行, 问题不大。」

周舟附和：「按照往年的惯例, 一般前十几都有机会, 去年和前年我们学校都有进数院的, 省排名都十几了，高的才第九。」

孙昭飞快打字：「似乎隔壁两个班最高分才709，比祁于还低三分。」

周舟：「我在年级大群里蹲着，没见谁比这更高！」

李卓恺继续疯癫：「操操操！操操操操！！」

李卓恺：「不是人。」

李卓恺：「没天理啊啊啊！！咱们是一个物种吗？我俩还是同桌，我就是废物/哭唧唧JPG.」

李卓恺：「太狠了、太狠了……杀我用刀就行了，何必这样/流泪JPG.」

孙昭、周舟默契跳过了这个活宝的消息，皆都不搭理他。孙昭又发了两张截图进来，是隔壁两个班群里的聊天截图，图片显示隔壁两个班的最高分是709和702。周舟中途插进来：「好像没有李瑞敏。」

李瑞敏，刘亚君说的那个（2）班的女生，曾多次拿下这一届的全年级第一名。

周舟@李卓恺：「恺哥，你不是跟她比较熟吗，你去问问。」

李卓恺死活不愿意，这小子矫情，原本他还挺满意自己的成绩，眼下他是所有人里的最低分，孩子被打击得心碎，没脸去另一个大学霸那里自取其辱。

不到一分钟，孙昭又进群@宋祁于，说是（2）班那个709的同学是全省前十，先前也被招生组打电话了。

李卓恺立马跟上：「牛逼。」

周舟感慨：「祁于这次真的是厉害。」

孙昭问宋祁于，联系她的各大高校招生组那边咋说的，进展如何了。

宋祁于老半天都只是窥屏，没回消息。倒不是高冷，而是有些无所适从，脑子里有点乱。

绕是平常那个永远淡然的性格，到了这种关头，终究还是有了点十几岁的年轻样子。

黎洛再拍拍宋祁于的肩膀，莫名的，也跟着心里收紧，比自己当初出国留学时还高兴。大人心理素质强一些，不多时，黎洛先调整过来，低头瞧见宋祁于的手机又在震动，便拿起来示意要帮着接了，宋祁于点了点头。

按理说这些电话都应该宋祁于本人来接，可事先没做好准备，加之没经验，不如交给黎洛处理。黎洛的顾虑更周到，也知道该怎么为小孩儿谈条件。

依旧是扩音，黎洛拉了根凳子坐边上，方便宋祁于能听得见谈话内容，一面抽张纸记，一面又碰了下宋祁于的手背。

宋祁于垂着眼，眸光温和。

这年的许多政策和后几年都不同，禁止炒作省状元和高分考生都是之后的政策导向了，很多地方的规定都放得较为宽松，江北市那边极其看重高考，几乎是一出分，全城的重心都又放在这个上面了，热度比之高考只多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