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莲花,她当定了!(180)
.
翌日,生辰宴上。
出乎闻楹的意料,面对夏千灯这等荒唐的赐婚请求,夏国的国君和王后竟当真应了下来。
虽算不上多么欢喜,但也不见诧异之色,而是早有准备般,吩咐下给闻楹的赏赐,以及命钦天监的臣子择定良辰吉日,为公主殿下完婚。
闻楹又一次对皇帝皇后宠女儿的程度,有了更深的理解。
身旁夏千灯却只管神情愉悦地牵起她的手,起身一齐向高座上的帝后拜谢:“多谢父王母后赐婚,只求父王再吩咐一声,叫钦天监的大臣择定最近的吉日才是。”
“咳,你这孩子……”皇帝清了清嗓子,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转头看向钦天监的大臣,“公主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是。”大臣忙应道,“还请公主殿下和陛下放心,此事臣必当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夏千灯心满意足,不等皇帝开口,便已牵着闻楹坐下。
落座之际,闻楹余光瞧见,四周大臣以及家眷瞧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甚至还隐隐藏着……
不等她品味出这些目光中的含义,象牙筷夹着什么送到她嘴边来:“嫂嫂尝一尝这炙鹿肉,想必你会喜欢。”
闻楹侧过脸。
宴上点了无数盏花灯,珠玑满座,各色华光叠在一起,照得夏千灯神采雀跃。长眉下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像是吸走了所有的光,比任何一盏能工巧匠做出来的花灯都还要亮。
闻楹唇角轻抿,咬上她筷尖的鹿肉:“嗯,好吃。”
.
帝后给的赏赐,如同流水般送进寝殿中来。
除此之外,还有宫中的绣娘专程上门,为闻楹量体裁衣,准备新婚大礼上的喜服。
夏千灯也难得不在殿中缠着她,而是说什么要去挑选给自己的……聘礼。
她这般盛情难却,闻楹却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回礼给她。
待绣娘离开后,她唤来平日里贴身伺候夏千灯的宫女:“你可知你们公主,平日里有什么喜欢的?”
“哪里是咱们的公主?分明是姑娘您的公主才对。”
夏千灯不在,那宫女便也有胆子同少女打趣,“奴婢想不到公主平日里有什么喜欢的,若非要说起,近来却是有的……”
闻楹抬眼:“是什么?”
“自然就是姑娘您呀,您若是将自己送给殿下,不知她该有多欢喜。”
闻楹面上不显,耳根却微微发烫。
正说着话,又有五六名宫人进来了,却是皇后宫中的女官。
为首那位微微福身后,开口道:“这是皇后娘娘宫中新送进来的蜀锦,命奴婢都给姑娘送过来。”
蜀锦……闻楹眼睫一颤:“可是蜀中谢家送过来的?”
女官略显诧异地开口:“正是,不知姑娘为何要问这个……”
闻楹呼吸不由得急促:“谢家的人可还在宫中,我想见他们一面。”
.
闻楹来到花厅时,谢家六七名女眷早已肃穆无声地候在厅中。
见着她的后,一一起身行礼:“妾身见过三小姐。”
她们行礼过后,便默不作声地站着,年长的倒还好,有些年岁较轻的看向闻楹的眼神略带不安,似是在暗暗揣测,这位即将与公主殿下成婚的三小姐,突然要见她们,也不知是好是祸。
闻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贸然之举,似乎惊吓到了她们。
她深吸一口气,面上竭力展露出平和:“我见送上来的蜀锦绣工了得,想要找各位了解一二,若是有何打扰,还请大家莫要见怪。”
“姑娘客气了,能得贵人喜欢,是我们的荣幸才对。”
答话的妇人举止温婉,宛如珍珠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辉,模样竟生得与谢吟芳有三四分相似。
闻楹正看得一呆,却倏忽听到一声轻哼。
那妇人登时蹙眉道:“念儿,不可无礼。”
又忙对着闻楹歉意道:“小女年幼,不懂得规矩,还请贵人莫要见怪……”
闻楹微笑道:“不妨事的,本就是我打扰了各位在先,令爱又何错之有。”
她将目光移向妇人的女儿:“你叫念儿?”
小女孩约莫没有料到,她非但不生气,反而这般和气地同自己讲话,只讪讪地应道:“是……”
在她耷拉着的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谢氏族人的模样。
原来,若不是受到自己的牵连,谢家依旧还能繁盛数百年,而不是早早落得满门被屠的下场。
愧疚潮水般涌来,闻楹眼中生出酸涩。
她想要补偿一些什么,却并没有什么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得出来。
短暂的思忖过后,闻楹对妇人道:“我对夫人这位女儿一见如故,不知可否留她半日,陪我在宫中逛一逛?”
妇人看了看她,又看向自己的女儿。
尽管能够感受到闻楹并没有恶意,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倒是谢念自己站出来了:“好啊,那我们走吧。”
第117章 咬牙
在性情洒脱这一点上, 谢念与谢吟芳也颇为相似。
约莫是还记恨着闻楹无缘无故叫谢家人留下来,她虽出了花厅,一路上却并不看闻楹, 也不与她说话。
只是时而从石径旁的花丛中随手扯落一片嫩叶, 在指间碾碎。
闻楹看在眼里,不过是微微一笑。
待到无人处, 闻楹遣散跟着她的宫女, 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谢念虽没有正眼看她, 余光中却瞧见, 那张纸竟化作一只闪着金光的鸟儿, 咻一下从眼前飞过去了。
谢念原本故作不理会她的双眼, 顿时瞪圆了。
“你想学吗?”闻楹这才开口, “想学的话, 只要点点头, 我就教你。”
果然,谢念终究是没能抵抗住诱.惑, 老老实实地点头:“想。”
闻楹莞尔一笑, 走向湖边的凉亭:“你随我来。”
亭中有石桌石凳,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朱砂和符纸放在桌上, 谢念看在眼里:“你是修士?”
“修士算不上, 只是会一点寻常小法术而已。平日里可以解闷,关键时候也可以保命。”
整整一个下午, 闻楹都与谢念留在凉亭中, 在教会她画符之后,又教了她引气入体以及调息之术。
这是闻楹唯一能够给予谢家人的歉礼。
谢念虽不明白两人素未谋面, 她为什么要这样照顾自己,但也并未多想, 只管认认真真学便是。
直到日落时分,闻楹见她学不动了,又从袖中取出自己闲暇时画的符纸:“这些符纸你拿着,兴许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喏,这是定身符,这是隐身符……”
谢念接过符纸,却忽然没头没脑道:“你这么厉害,为何不逃?”
“逃?”闻楹诧然,“我为何要逃?”
谢念看着她,突然小声道:“你放心,这里没有旁人,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说着,她拿起两张隐身符,分明贴到闻楹和自己手上,然后抓住她的手:“你随我来,我知道出宫的路。”
闻楹稀里糊涂同她走出凉亭,迎面却正好走来一路宫人。
谢念忙屏住呼吸,带着她站到路旁。
有隐身符遮掩,宫人果真没有瞧见她们,而是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待他们走远后,谢念忙带着她继续走。
闻楹好几次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奈何宫墙内总是有人来人往,她担心两人漏了馅,给谢念惹上麻烦,便也只得沉默不语地跟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