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瑜州(37)

作者:完颜彻 阅读记录

贺辛然拍了拍正要骂人的步秋狐。步秋狐一回头,立刻有些委屈地叫道:“老大!他们把蒋小姐关进牢里去了!”

“我知道。”贺辛然冷静地说了句。瞥眼看了看一旁那个吊儿郎当的纨绔胡姜岳,又看了看老唐。老唐会意,立刻押住了胡姜岳,不让他离开。

那胡姜岳立刻大叫大闹了起来:“嘿!贺辛然你个狗东西,你还敢押我?我爹可是胡恒!我告诉你你惹不起!”

贺辛然乜斜了一眼胡姜岳。眼风无意间扫过我,即使我与他相识多年,也被看得一惊。胡姜岳也被他看得噤了声。

随即,他冷冷开口道:“那又怎样?”便也不与他多话,径直与我们走进了堂中。

郡丞一见是贺辛然,立刻赔着笑脸迎上来道:“哎哟,贺堂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何劳您亲自来啊。您坐。”

我们跟着贺辛然坐下。贺辛然也不拐弯抹角,道:“何郡丞,听说你方才关了一个叫蒋兰韵的女子?”

何郡丞道:“贺堂主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女子恶意伤人,本官已经将她关押了。”

“放你娘的屁!”步秋狐在一旁骂了句。贺辛然抬了抬手。他食指上的银扳指在阳光下闪了一闪。步秋狐立刻噤了声。

贺辛然盯紧了何郡丞,道:“可我怎么听说,是外头那位胡姜岳公子,先欺负的蒋小姐呢?何郡丞,你可有把此事查清?”

何郡丞一摆手道:“嗐!贺堂主还不信任我吗?都查清了!来来来,我给你看看证人的供词。”说着拿起几张纸,让人递给贺辛然。我们也凑过去看,上头写着的人,却尽是些胡府的丫鬟家丁、附近的有钱商户,别无其他。

阿瑜此时在我背后开口:“何郡丞,你且回答我,这些人,都与胡府有利益往来,是也不是?”何郡丞一时噎住,阿瑜继续道:“那么这些人的证词,又是否可信?”

何郡丞的笑容逐渐有些勉强了,却还是道:“这些人当时在场都看见了,所以……”

“何郡丞平日里就是这么断案的吗?”贺辛然冷声打断了他,“如此草率,还能振振有词?”

何郡丞此时终于撑不住笑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贺辛然,别以为你做了洛阳风华盟的堂主就得意了,我可告诉你,本官断案,轮不到你这个小郎中来指手画脚!”

“那我也告诉你,”贺辛然霍地起身,拔高了音调,“这件事我贺辛然管定了,而且要以风华盟洛阳堂口堂主的身份来管。你抓了我的人,我如何管不得?朝廷已有明言,风华盟虽在江湖,然而圣上特许,上谏朝廷,下监官员。于情于理,我都要管。容不得你来置喙。”

何郡丞有些被激怒了,冷笑道:“谅你一个郡堂口的堂主,能管得了多少?我尊重你是给朝廷面子,不然,就凭你?”

我冷笑道:“何郡丞好糊涂。洛阳堂口确实是郡堂口,然而,也是风华盟副总堂口。您也别忘了,洛阳可是副都。”

何郡丞一愣,知道自己怒火之下嘴快说错了话,立刻噤了声。我见他脸都憋红了。良久,他才问道:“你们待怎样?”

贺辛然冷声道:“再审蒋兰韵、胡姜岳。再派人去寻新的证人来。”何郡丞犹豫了。贺辛然哂笑道:“你怕得罪胡家,就不怕得罪我?”说着看了看堂外,有一群衙役正在搬着几箱药材。

贺辛然看着何郡丞笑,道:“这些日子你都来洛阳堂口购置药物。令爱病重,这方圆几十里,只有我手上有治肺痨的药材。你若再这么糊涂,我就得考虑着——”

“不成!”何郡丞霍地起了身。贺辛然依旧面带微笑地道:“那就按我说的来做。”何郡丞瘪了瘪嘴,终是答应了。外头胡姜岳叫道:“郡丞!郡丞你不能听他的!就是那个小贱人要害我!”谁也没有理他。

贺辛然又回头对我们柔了声音道:“劳烦你们跟着他们一起去找证人。”我和阿瑜立刻应了下来。

待我们带着几个街坊邻居回来时,贺辛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已经盘问得胡姜岳招了。再经街坊邻居的证实,最终,胡姜岳杖责十五,蒋兰韵为胡姜岳额上的伤出钱治疗。这钱,贺辛然替她出了。

带着蒋兰韵离开衙门时,迎面便碰上了胡姜岳的爹胡恒。贺辛然拱了拱手,不温不凉地唤了声“胡老爷”。

胡恒笑眯眯地道:“贺堂主,犬子又给你添麻烦了。”这笑,我看着极不舒服。

贺辛然背着手,道:“胡老爷既然知道,便得好好管教他,别再惹出什么事端。”

胡恒挥了挥手,身后的仆从便捧了个小箱子上来。打开一看,里头是许多金子,不下于二十两。胡恒道:“贺堂主,这二十两金子算是给您和这位小姐赔罪。下次犬子再犯错,还得劳烦你多担待。”

贺辛然冷眼看着那一箱金子,又看了看胡老爷,动也不动一下,笑道:“不必了。下次他若再犯错,就不该是我来担待了。”话毕,与我们一同略过他离开了。

走远了些,我回头看了看。胡老爷捧着金子盯着我们,面色十分不好。

蒋兰韵在旁边道:“兄长,你为我得罪了他们,我……”

“不必担心,小韵。”贺辛然摆了摆手,“走江湖的,哪能不得罪人。何况以我现在的身份,他也不敢动我。再者——到头来还不是要厚着脸皮来找我治病。”

我轻叹一声,笑道:“认识你这么久了,没见你生过多少次气。看得我心惊。”贺辛然回头一笑,道:“自然是不会让你们轻易见着。”

我默了默,道:“贺辛然,难道就没有人暗中喜欢你吗?”贺辛然笑道:“这是什么话。”

阿瑜在一旁替我说了:“只是看着贺大哥你风流倜傥,想必有不少人在暗中喜欢你呢。”

贺辛然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现下,我是不想成亲的。”

我知道他这么想。这时他忽然对我道:“老凌,可是就我所知,有个人可是喜欢你许久了——不是说小叶。”

“谁呀?”我和阿瑜异口同声地问。我道:“我认得吗?”贺辛然嗤嗤笑着,只道:“何止认得。而且这人颇是位高权重。”

我扬眉道:“比你如何?”

“比我更甚。”

“男子女子?”

贺辛然抿了抿嘴道:“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再说便要暴露了,我可不敢出卖他。你若留心便能发现。”

我默了默。恍惚间,我好像知道了这人是谁。我颇有些戏谑地对贺辛然道:“要不是这人比你更位高权重,我就要怀疑是你了。”

贺辛然哼笑道:“你话怎么这么密呢。”

从始至终,蒋兰韵都跟在贺辛然身边,红着脸,笑着看着他。听闻贺辛然说不打算成亲,又低下了头去。

晚上,我和阿瑜在贺辛然的小医馆里宿下。贺辛然睡在我们间壁。阿瑜道:“下午你问贺大哥那些话时,我可是看见小韵脸红了。我可早就看出来了,小韵喜欢贺大哥吧。”

我道:“我也是一早便看出来了。她与老贺朝夕相处,喜欢上他是正常的事。小韵或许也知道不可能,该是没跟他说的。不过老贺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今日这话,他也像是说给小韵听的。”

阿瑜蹭了蹭我,又问道:“对了,贺大哥说的那个喜欢你的人,你心里可有数?”

“大概有数,只是不能确定。”我笑了笑,“我虽好奇,但如今除了你,谁我都不会动心了。”说着勾了勾阿瑜的下巴。阿瑜笑着搂住了我。

次日,蒋兰韵主动来找贺辛然,希望他能给自己和步秋狐指婚。

蒋兰韵和步秋狐认识一年有余,步秋狐是个孤儿,由洛阳堂口的老堂主抚养大,与蒋兰韵年纪相仿,又是贺辛然的心腹,也是知根知底的人。步秋狐在风华盟是最藏不住心思的,显而易见地喜欢蒋兰韵。这孩子是个负责任的,两人倒是般配。只是,这事一时间有些突然。贺辛然却也没说别的,当即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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